次日一早，宋菀卿便带着婢子前往城东的仁和店。
仁和店是京都名气比较大的正店之一，宋菀卿到时，店内大厅已是座无虚席。
临近门口一桌的几名年轻男子正饮酒畅谈。
“昨日西郊马场的马球赛当真是精彩。”
“听说顾六郎把礼部尚书、刑部侍郎那几家的小郎君打得落花流水。”
宋菀卿脚步放缓。
“顾六郎别的不行，但打马球绝对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厉害，愣是让对方连输三场。”
原来不是打人。
宋菀卿恢复正常步伐，平静地往二楼走去。
如果她认识那日荷花宴说闲话的几位贵女，便会知道这几人口中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郎君，就是那几位小娘子的哥哥或是弟弟。
宋菀卿按照约定时间到了雅间，徐从砚早已在此等候。
“宋三娘子。”
“徐郎君。”
两人相互见礼。
宋菀卿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问：“徐郎君寻我可是有事要说？”
徐从砚将倒好的茶盏轻轻推到她面前，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上元灯会，你送了一位被马车撞伤的男子去医馆？”
五年前她还没穿来，送人去医馆的只能是原主。
宋菀卿避开他期许的目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
徐从砚不免露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神采，开始回忆当日的场景，“那日我帮着家里送货，驾车路过御街时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翻在地。当时是娘子遣了家中仆人上前帮忙，还送我去了附近的医馆治伤。”
“大夫说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我的腿便保不住了。如今我能同正常人一样行走，还能入太学读书，多亏当日娘子搭救。”
徐从砚说完，起身朝着宋菀卿郑重行了一礼。
“不过举手之劳，徐郎君不必挂怀。”宋菀卿身子一侧，悄悄避开。
这人可不是她救的，这礼自然不能受。
徐从砚直起身看了她一眼，又慌忙移开，脸色微微发红，语气十分认真道：“救命之恩，理当报答。”
宋菀卿：不会吧……
“三娘可愿嫁我？”说完转头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原主结的因，可她不是那个果。
宋菀卿抬眸静静回视他，语气淡然：“当日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相救，郎君不必被恩情所缚。”
“可那日救我的就是三娘你。”徐从砚神色执拗。
“而且……我想娶三娘不光是因为恩情，是我心悦三娘。”说完整张脸通红一片，低头不敢看她。
可她不是原主。
宋菀卿沉默。
徐从砚：“我深知自己家境普通，求娶三娘本是高攀，但我一定会考进上舍，必不让三娘受委屈，三娘可愿考虑考虑我？”
触及他满眼的真诚，宋菀卿垂眸，手指摩挲着茶盏微微凸起的纹路。
最开始她的确觉得此人是个合适的人选，嫁他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胜在日子简单。
如今听到他与原主之间的因果，即便没有某人，她也不会再选择他。
她不想再成为别人的替身。
况且……
“我已有心悦之人，恕我不能答应。”宋菀卿语气坚定道。
徐从砚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一脸失魂落魄问道：“是他吗？”
……
“跑这儿来吃什么酒？”顾子回懒懒散散地走进仁和店，整个人透着一股有气无力。
昨日的马球赛打得太投入了，现下他胳膊一阵发酸。
萧胥走在前面，颇有兴致道：“仁和店新酿了一款酒，名唤“玉浆”，据说十分不错。”
顾子回可有可无地跟着他上楼。
萧胥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头顶说道：“小六，你有没有觉得你头上有东西？”
顾子回抬起有些酸痛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地看着他，“没有。”
“有。”萧胥严肃地点头，“一片绿油油的青草。”
顾子回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情伤后遗症，年纪轻轻老眼昏花了？
萧胥一巴掌拍下眼前晃动的手，伸出手指指向身后。
顾子回偏头看过去，瞧见宋菀卿和一小白脸从一雅间出来。
他顿时脸色大变，越过萧胥，飞快跑过去。
“三娘！”一把扯过她，虎视眈眈地盯着徐从砚。
“你怎么在这儿？”宋菀卿惊讶道。
顾子回阴沉着脸，不说话。
“我们来吃酒呀。”萧胥靠在柱子上悠悠说道。
宋菀卿抬眸见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再看着握住她手腕上的手，心里直呼运气不好。
她特意避开他常去的樊楼，选了其它酒楼，没想到被撞了个正着。
“我出来是有正事和徐郎君说。”宋菀卿一脸认真解释道。
顾子回又生气又委屈，语气还记得保持和缓，“说完了吗？”
宋菀卿点头，顾子回立马扭头看向徐从砚，毫不客气道：“那你还不走？”
徐从砚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们，最后拱手离去。
宋菀卿正想继续解释，一把被他扯进屋里。
“哐”的一声，房门轰然被关上。
“三娘！”瑞香碧桃二人连忙拍门，神色担忧。
“放心，他舍不得伤害你家娘子的。”萧胥说完，便径直去了隔壁雅间，点上一壶酒，慢慢喝着。
顾子回双手将她困在墙壁，眼里似有狂风暴雨，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固执地不说话。
宋菀卿抬眼看着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倒让她想起当日在寻芳楼他提刀想砍那醉鬼的样子。
不同的是，如今他知道克制了，她也不害怕了。
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你还笑？！”顾子回一脸不可置信，语气还带着一丝委屈。
宋菀卿赶忙扯下嘴角，瞅他一眼，手指戳了戳他手臂，柔声道：要不坐下说？”
顾子回之前光顾着生气，这时才注意到两人靠得如此近。
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嗅到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顾子回觉得自己好似也染上了同样的香气，晕乎乎地走到桌子那坐下。
抬手想倒杯茶清醒清醒，一抬眼就瞧见桌上两个用过的茶盏，顿时将茶壶扔回桌上，背过身子，不理人。
宋菀卿顿觉好笑，缓步上前取了一个崭新的茶盏，倒上茶水，放到他面前。
随后坐下来接着刚才的茶盏轻抿一口后缓缓说：“徐郎君说他还是想娶我。”
“他做梦！”顾子回咻的站起来，转身气势汹汹地盯着她，“我告诉你，宋三娘，我娶不到你，别人也休想！这辈子我就跟你耗着了，耗到你愿意嫁我为止。反着你休想……”
“我拒绝了。”
“……什么？”顾子回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拒绝了。”宋菀卿重复道。
“……哦。”顾子回又坐了回去。
“哦”是什么意思，这般平淡。
宋菀卿有些懵，她把人拒绝的太狠了？没懂她的意思？
顾子回抬手捧起她倒的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喝着还不忘点评一句：“这茶不好。”
宋菀卿腹诽，不好你还把它全喝光了。
宋菀卿轻咳一声，“荷包绣好了。”
本就打算今日遣人给他，眼下正好送出去。
顾子回眼睛一亮，嘴角刚咧开又马上收了回来，语气委屈，“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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