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风,带着乱葬岗独有的、混杂着腐土与陈年枯骨的阴冷气息,穿过稀疏的野草,呜咽着盘旋在那棵虬结如鬼爪的老槐树上。
月色惨白,勉强为层层叠叠的坟包镀上一层磷光。
每一处隆起的土堆,每一个歪斜的墓碑,都在地上投下狰狞扭曲的暗影,仿佛无数亡魂正从地下伸出无形的手,要将一切活物拖入永恒的沉寂。
这里是沙河镇的禁区,一个连正午的阳光都无法彻底驱散其阴寒的所在。
然而,就在这片死地的中心,在那棵据说吊死过三口人的老槐树下,却突兀地摆上了一张小方桌,两把木椅。
桌上,一盏马灯静静燃烧,昏黄的光晕在浓重的黑暗里撑开一小片脆弱的、属于人间的领地。
江卫国就坐在这片光晕的中央。
他背靠着粗糙的槐树干,姿态闲适得仿佛置身于自家后院,正等待一位前来品茶的老友。
他身旁,路承舟紧抿着嘴唇,工程师的理性让他不惧鬼神,但周遭那死寂到令人心慌的环境,以及江卫国身上散发出的、比这环境更冰冷的杀意,依旧让他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栗。
孟山如一尊铁塔,矗立在江卫国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双手垂在身侧,整个人融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仿佛一块沉默的墓碑。
而在更远处的阴影里,一个拄着铁拐的单薄身影,像一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鬼魅,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他们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水滴落在冰面上,清脆而漫长。
终于,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喧哗,打破了这片坟地的死寂。
一束束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晃动,如同受惊的兽群,暴露出光柱后那些人内心的虚弱与惶恐。
马福田来了。
他被十几个手持**铁棍的壮汉簇拥在中间,那身肥肉被夜风一吹,不住地哆嗦。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强行挤出的凶狠,根本掩盖不住眼底深处的恐惧。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是他花钱请来的滚刀肉头子,彪子。
“妈的,什么鬼地方!”
彪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试图用粗野的言语驱散心中的寒意,“马所长,你放心!今天别说鬼,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问问我彪子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这群人,带着一身的酒气和戾气,浩浩荡荡地闯进了马灯的光晕范围。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埋伏,没有陷阱。
只有一个男人,正安详地坐在那棵最恐怖的槐树下,仿佛已经等了几个世纪。
马福田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种极致的反常,比任何预想中的刀光剑影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江卫国那平静的眼神,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将他所有的虚张声势全部吸进去,连一丝回响都听不见。
“马所长,你迟到了。”
江卫国开口了,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坐。”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马福田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那把椅子,正对着几座新添的坟包,椅背在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只等待猎物的怪兽张开的口。
马福田腿肚子都在打颤,哪里敢坐。
“江……江卫国!”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你少他妈给老子装神弄鬼!合同带来了,钱呢?五百块一亩,一分都不能少!拿了钱,签了字,老子立马就走!”
彪子也跟着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重重往地上一插,恶狠狠地吼道:“听见没?赶紧拿钱!不然今天就把你埋在这儿,给你也添个新坟头!”
然而,江卫国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嚣。
他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彪子。
那是一道怎样的目光。
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纯粹的冰冷。
彪子被这道目光看得浑身一僵,后面的狠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巨**盯上的青蛙,从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你的刀,不错。”
江卫国淡淡地说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破空声倏然响起!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彪子那把插在泥土里的**,刀身剧烈地一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刀身上弹开,落入草丛。
彪子和他身后的一众混混全都惊呆了。
他们低头看去,只见那厚实的刀背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痕!
一颗普通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凹痕旁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远处那片更深的黑暗。
那个拄着铁拐的独腿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向前走了几步。
他依然站在阴影里,但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正死死锁定着他们每一个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对环境感到恐惧,那么此刻,一种真正致命的、能被感知的威胁,像一张冰冷的铁网,将他们所有人牢牢罩住。
那颗小小的石子,展现出的力量与准头,已经超出了这群街头混混的理解范畴。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刚才那颗石子瞄准的是人的脑袋……
彪子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握着刀柄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江卫国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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