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筱缃只是个有着好看皮囊的空壳罢了。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苛责辞今朝小厮,为了争一次露脸的机会就去给其他顶楼的姑娘掺变质的馊饭。
宓娘谈起筱缃时是一笔又一笔的债,她的恶毒在一副小家碧玉的美貌下若隐若现。
却又叹气说她可怜。
俞蕴四人在宓娘屋里听她身世时候无一例外都觉得这句可怜来的奇怪,宓娘是生意人,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菩萨心肠也不可能坐拥如此大的产业。
她说可怜,兴许她就真的有几分不为人知的可怜之处。
但显然无论是县令之女大户人家的才子秦筱缃还是辞今朝一曲动京城的花魁筱缃,二者藏在精致外表下的内核都腐烂而空虚。
十四岁的秦筱缃带着木铐站在四方院子里等着父母亲族被流放抄斩时会冷漠的看被官兵拦在秦府外的难民。
一边想着夫子说的民脂民膏嘲讽亲人虚伪的眼泪,一边趁着钻狗洞出逃的片刻混乱偷偷捡走带铐子时被拔下来的金钗。
十九岁的筱缃用馊饭毒下竞争者,身着一身碧色衣裙端着淑女姿态抱着琵琶站上辞今朝的圆台,顶楼属于她的房间外挂着高雅的红梅,房间内金玉满墙。
今日的今朝宴是为了她挂牌接客成为真正花魁而举办的,她为了今日做了多番准备,房间内摆放着她托人重金从家乡拉来的物件,林林总总几十样,她亲手把这些摆在房间各处,亲手用家乡的绣线缝制一身崭新的衣裙。
十九岁的筱缃把今日假装成十四岁那年的秦筱缃,等着在十五岁生日当天接到庚帖,再十里红妆风光嫁给她的情郎。
可惜花魁挂牌不能穿大红,只有一身不伦不类的碧色衣裙隐约透出家乡嫁衣的模样。
今朝宴后走入她的厢房的也不是她的情郎,而是带来她情郎死讯的外人。
又一次,秦筱缃一跃翻身的希望落空。
她不再有精力表演,呼吸像被人捏住,眼前发黑,她止不住的哭泣,满是绝望。
“怎么会死了呢,堂堂世子,怎么就会死了呢,你怎么会死......”
一连三次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筱缃无法接受情郎离去的事实,那张邀约世子相见的最后一张红梅花笺被她捏在指尖用力的撕破,与她准备撒去床榻的的点心瓜果一起落在地面上。
“是你们杀了他吗?是你!还是你!”无处发泄的激烈情绪化为怒气,她拍桌而起,一手不受控制的抬到嘴边咬着指甲,艳红的蔻丹被牙齿磨得脱落,发出咯吱咯吱的骇人声响,正如筱缃扭曲的表情。
她另一只手抬在半空中指着桌对面的四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明很正常,她看得出是疑惑和责怪,还有那个拿剑划破她手臂击碎她琵琶的女人,她居然还有脸来可怜她。
就是这样正常的表情却令筱缃想起秦府外的难民。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仍有一些良心觉得今日的处境是她的报应。
但表现出来的是筱缃没能如愿靠着倾慕她,与她相知相许的世子一跃做回当家主母,做回京城贵妇人的美梦落空。
“我们来此就是为了查清楚世子遇害案的真相”俞蕴护着洳年免于被她发泄的情绪波及,开口尝试平稳住她的情绪。
“世子在元宵节当日私下御船独自一人来赴你的邀约,之后便被人发现了惨死的尸首。若是你知道其中的内情,现在说出来是最好的机会”
“你当我是傻吗?”筱缃的癫狂溢于言表,又哭又笑,“他人都死了,来见我的路上死了,我说与不说还有什么意义?不都是被你们抓去砍头、流放、下大狱吗!”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泣涕横流,破罐子破摔一般毫无形象的瘫坐到椅子上,她的指甲咬在嘴边啃得渗血,与蔻丹染成一色。
自觉无路可走的她决定最后一次端起她曾引以为傲的才女架子,如在台上被俞蕴剑指之时那样强撑镇定,故作姿态说道,“我不怕,要杀要剐随你们”
说着不怕实则已经怕到抖如筛糠了。
俞蕴与文故知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秦姑娘,辞今朝老板已为你证明世子当日未来辞今朝赴约”俞蕴说着站起身在她屋内观察,抽了一边上首饰箱里一条丝绸软帕递给她。
“你是如今与乔世子最为亲近之人,若将你所知道的内情一一说明不仅能助我们缉拿真凶还世子公道,还能为你自己洗脱嫌疑”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宓娘的自愿作证打动了秦筱缃那点藏起来的良心,还是被京城贵子“最为亲近之人”的名头取悦,她犹豫着接走了俞蕴递来的丝帕。
她的眼神轮流在他们四人脸上扫过,确认真的没有当场逮捕她的威胁,这才擦着脸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慢慢回忆起与世子交往的细节。
“殿下他高风亮节,行事磊落,不喜欢这些风月事”,随着筱缃的缓缓叙述,这一次她谈起的世子要真诚的多,“他来辞今朝赴同僚的宴请时不愿意点人作陪,偶然听了我的琴音他说十分喜欢,之后便常叫我来”
“起初我与他并不熟识,殿下话少,来了也只是相对无言,他小憩躲避同僚应酬,我就在对面为他弹琴,渐渐的他话也会多些,来的日子也由赴宴而来变为固定每月两次”
说着,筱缃起身端来桌子上的首饰盒打开了展示给四人看,内里各色首饰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绝大多数是金银珠宝,还有些难得一见的珊瑚、西域的琉璃。
“之后他每每来都会给我带些礼物,不来的日子里也会给我写信,聊他的近期趣事和他的诗文”她的嘴角带上笑意,泪眼朦胧间仿佛透过首饰盒下面一封封整齐折叠的信封又见了一面她那意气风发的情郎。
筱缃又低头拭泪,得她允许后文故知将首饰盒里的东西逐一取出陈列在桌面上,再仔细检查信件内容确实与他在世子府发现的来信能够衔接,她所言不假。
俞蕴在屋子里踱步,四方观察着筱缃房间内复杂的装饰和摆设,她推开虚掩的窗探身出去看外面的情况。
辞今朝沿河而建,花魁筱缃的厢房在顶层很好的观景位,从此处探头恰好将济安桥连同一旁河道两岸的夜景尽收眼底。
皓月当空,筱缃的窗沿下挂着一提小小的兔子花灯。
花灯是当下时兴的样式,月兔憨态可掬,俞蕴上手翻动着看了一圈,只见月兔下方两只蹦跳的后脚脚掌上有个小小的红章。
红章看样式像是店铺为自家产品盖的印戳,京都城商铺林立,光成衣铺就有百十间,为了打响招牌这些同类型的店铺是有这样的买卖习惯,比如陈氏点心铺,李氏大药房,以此类推。
这盏兔子花灯平平无奇,引人注意的是兔子脚上那个章子的形态有些古怪,上面没有店铺的名字,外面方章子的轮廓里是一个古怪的符号,上半面像是锤子,下半面连接着的却是糊斗。
糊斗这类装浆糊的小瓷瓶要说也是接着刷子或者笔,怎么也不可能插着个尖头尖尾的锤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秦姑娘,这盏花灯是哪里来的?”俞蕴拖着那盏灯回身问筱缃。
“还不就是元宵那日世子殿下送来给我的”被她喊着的筱缃还没忘了跟俞蕴的龃龉,惦记着胳膊隐隐作痛的一剑之仇,她没好气的回话。
“老板没骗你们,他那日是真的没来,我一直等到约定时间过了一个时辰,节庆的烟火都要燃放了才跑来个灰头土脸的小厮,丢下这花灯就跑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见过世子殿下,不仅如此,在此之前也有约莫两月多没来过了,只有些书信,内容也少得可怜”提起那日被晾了一整晚的经历,筱缃的脸上闪过不悦,她愤愤不平的指责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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