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二郎将另一个灶炉烧起来,不过半刻钟,陶瓮中的水已然温热,童白将案板上的包子放入垫了纱布的竹蒸笼里,架在家里专门烧水陶瓮上,“将柴抽掉,等一会儿。”等的功夫便是包子二次醒发的时间。
趁着醒发的时间,掀开粟米粥瞧了眼,“差不多了。”
拿出些黄瓜来,利落地切片切丝。拍了几颗蒜粒,又滴上几滴胡麻油,竹筷利落地一拌一颠。咸菜的咸鲜、黄瓜的清爽、蒜粒的微辛与胡麻油的浓香便交融在一起,一碟简单却开胃的咸菜黄瓜丝便做好了。
童白夹了点试味,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俩孩子期待的目光中,给他们各尝了一小口。
估算着时间掀开了蒸屉盖,原本白胖的包子涨大一圈。
“二郎,烧大火。”
水滚架上蒸屉,童白开始默默数数。她也不想用这个笨办法,但是没计时器的这里,她真不知道如何计时。
“吃蒸饼了。”一刻钟后,童白掀开蒸屉盖,冒着腾腾白气儿的蒸屉里,渺渺白烟中,显露出愈发白胖的包子来。“好了,可以吃包子了。”她心里想着,嘴上却招呼道:“吃蒸饼了!”
灶屋内暖意融融,粟米粥的热气与包子的香气交织升腾,将屋外的寒意彻底隔绝。
“三娘,这会儿还烫,等一会儿阿姊给你拿,你先乖乖坐在竹凳上。”童白生怕孩子太小,被烫着。
去了主屋,童白抱起四郎,跟在白氏慢慢挪步的身后,往灶屋而去。
经过这几日顿顿不落的膳食喂养,别说三个小的,就连原本虚弱的只能靠汤药维系生命的白氏也明显有了好转。
可见济世堂的许医者说得对,白氏那口血是积郁太久又身子太虚才吐出来的,不是要命的痨病。只要好好养着,补充营养,总能慢慢好起来。
大冷天里喝上一碗暖胃的粟米粥,配上咸菜丝,再捧着个白胖包子啃着吃,不要太舒适。
牙齿咬破蓬松暄软的包子外皮,内里温热鲜香的汁水便涌了出来。鲜甜的白菜搭配焦香的油渣,每一块白菜碎都裹上了猪油的醇香和浑厚。
白氏捧着手里暄软温热的包子,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小脸上洋溢着她许久未见过的、鲜活的满足。
她迟疑着,小口咬下,温热的、裹着油香的汁水瞬间盈满口腔,焦脆的油渣混着清甜的白菜,朴素的食材竟迸发出惊人的美味。
齿尖陷进云朵似的面皮,温热汤汁混着猪油鲜香炸开,连日来被药汁浸透的苦涩味蕾仿佛在这一刻苏醒了,品出一丝白菜的清甜。
白氏不知不觉吃完了一个,又一个,正伸手去拿第四个。
“阿娘现在肠胃虚弱,不能多吃,”童白适时出声制止,声音平静,目光扫过二郎和三娘,“你们也是,一人两个,细嚼慢咽。”
童白只吃了两个半,还有半个,喂给了怀里的四郎吃了。
白氏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捧起温温的装满粟米粥的碗,垂着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
腹中的暖意和舌尖残留的鲜香是真实的,孩子们欢快的咀嚼声也是真实的。
那些沉甸甸的、几乎将她压垮的悲伤和疑虑,在这满屋浓郁温暖的食物香气里,竟暂时被冲淡、被推远了,像隔着一层氤氲的雾气,一时难以凝聚成形。
童白抱着吃饱喝足、开始揉眼睛的四郎,轻轻放入白氏怀中。小家伙立刻抓住母亲的衣襟,满足地蹭了蹭。
怀里的重量温软而踏实。白氏低头看着四郎天真无邪的睡颜,抬眼望向灶火旁。
童白正利落地收拾着案板,二郎踮着脚帮忙递蒸笼,火光勾勒出两人忙碌而默契的侧影。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悄然滑过心底,混杂着未散的痛楚、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定,还有深重的疲惫。
“今日的蒸饼滋味如何?”童白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边擦着手边问。
“好吃,三娘喜欢!”三娘响亮地回答,嘴边还沾着一点油光。
二郎眯着眼,回味无穷:“真香!比……比记忆里任何蒸饼都香!”他机灵地避开了可能引起白氏伤感的“府”字眼。
白氏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四郎的背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久病后的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你……是想挎着提篮,在坊内叫卖这些蒸饼?”她想起童白这段时日跑西市、买东西的举动。
童白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白氏,有些意外她会主动问及此事,谨慎答道:“是,阿娘。我看坊里晨昏时常有大娘婶子们挎篮卖些吃食点心,便想着试试。”
“挎篮……”白氏微微蹙眉,目光扫过简陋的灶屋,“天寒,饼易凉。凉了,滋味怕是大打折扣。”她语气平淡,像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童白没想到白氏会给出实用的建议,她思索道:“家中暂无轻便炉灶。明日我去布庄……看看能否买些厚实的布帛和絮,缝个保温的套子裹住蒸笼,放在提篮里,或能多保一时热气。”她将“棉被”换成了更符合时代的说法。
“嗯。”白氏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跳跃的灶火上,过了几息才又道,“或许可以添置个小泥炉。那饷银,本就是为这一家子嚼用的。”她的话说得很慢,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她这般说,绝非放下了那早夭的爱女,只是……只是看着怀中四郎安稳的睡颜,听着三娘满足的咕哝,那沉甸甸的“活下去”三个字,压过了一切。
童白听懂了,点点头:“多谢阿娘。我记下了。”她顿了顿,看着白氏苍白的侧脸,放柔了声音提议,“阿娘,一会儿……不若您拿几个蒸饼给巷口的卢婶子家送去?今日还粮,承了她家的情。咱那独轮车,明日我还得去城南菜园子多买些白菜萝卜回来。”
“你去。”白氏几乎是立刻接口,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四郎搂紧了些,仿佛那是她的盾牌,“我……这病体,吹不得风……”
“阿娘,”童白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走近两步,直视白氏双眼,“卢婶子家就在巷口,不过几步路。您去走动走动,透透气,晒晒日头,于身子骨恢复有益。再说了,吴大伯与爹同袍,两家常走动,日后二郎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白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避开了童白的目光,嘴唇翕动,最终却没有再反驳。她低头看着四郎,长长的睫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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