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溪冉都无所事事。

裴西叙说，琐碎的事情不需要她动脑，交给他雇来的那群人就可以，监督执行的事情他来做，溪冉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在北城四处逛逛。因为她人生地不熟，裴西叙还特意让小陈跟着。

溪冉站在香山的观景台。

风裹着秋末的凉意掠过耳际，吹散几缕落在额前的碎发，她抬头望向天际，澄澈的蓝里浮着几缕纤薄的云，如同被拉散的烟絮。

小陈拎着两杯热饮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溪小姐，秋天温差大，裴总特意让我带了温的蜂蜜柚子茶。”

溪冉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目光在杯身贴的便签上顿了顿。是裴西叙自己调的，标签上是他的字迹。

她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山下，漫山遍野的红叶如火焰般燃烧，层林尽染，将秋色铺展得汹涌而磅礴，远山起伏的轮廓在薄霭中显得柔和，整座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晖，游客的喧闹声顺着风飘上来，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自动过滤掉无关信息，大脑里已经开始计算：海拔575米，大气透明度中等，地磁活动平稳，未搜索到反叛军信号。

反叛军存在于六千年后的未来，怎么可能搜索到信号……溪冉低下头，有些落寞。

“裴总说，您要是觉得香山人多，咱们可以去后山的步道，那边基本没什么游客。”小陈见她望着风景出神，又补充了一句。

小陈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自然不知道溪冉在思考的是什么。

溪冉终于收回目光：“香山的海拔太低了，信号穿透大气层的损耗太大。小陈，你知道东灵山怎么走吗？”

小陈愣了一下，连忙拿出手机查路线：“东灵山？那边海拔快两千了，山路不太好走，裴总没说要去那边……”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溪冉的眼神，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溪冉的目光很平静，没有催促，但直觉告诉他，不管他带不带路，溪冉都会去。

“我需要更高的海拔。”溪冉的声音很轻，“你跟裴西叙说一声，就说我想换个地方。如果路况有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小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溪小姐，您等我打个电话。”

他走到旁边拨通裴西叙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转头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裴总说没问题，让我跟您说安全第一，我们现在下山，司机会开车带我们去。”

溪冉点点头，没再多问。

车子驶往东灵山的路上，小陈见溪冉一直在看窗外，忍不住找了个话题：“溪小姐，您是不是对山上的风景特别感兴趣？”

溪冉的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杨树林上，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

她想了想，开口时语气很平淡：“我不是对风景感兴趣，是对海拔感兴趣。海拔越高，大气干扰越小，更容易接收到远距离信号。”

小陈没听懂“远距离信号”是什么意思，只是猜测，可能和她的来历有关。

小陈谨记自己的身份，没有多追问，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裴总其实也喜欢高的地方，他的办公室在顶层，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北城的夜景。”

溪冉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她想到裴西叙常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抬头时眼神锐利。那种压迫感，让她想起反叛军掌控全局的指挥官凌昭，同样的冷静，同样的高效，仿佛所有情绪都被压缩在理性的外壳下。

“他平时对下属很严格吗？”溪冉忽然问。

小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作为裴氏未来的掌权人，严格是必须的，但裴总也不只是严格。”

小陈掂量了一下，继续道：“至少，裴总给的福利待遇，目前市场上没有几家公司能达到。”

溪冉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已经驶进了山区，路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天空却越来越开阔，格外澄净。

她无意识地开始计算东灵山的海拔数据：主峰海拔2303米，大气压强约770百帕，电离层活跃度中等，但仍然搜索不到反叛军的信号。

溪冉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小陈看着这一幕，有些好奇。

有时候，他觉得溪冉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外星人，但有时候，他恍惚间又觉得溪冉存有一些人性，只是这人性被压抑在理智背后，，又或者，困住她的并不是理智本身，而是一道看不见也穿不过的屏障，将她与这世界彻底隔开，让她像没有情感的机器一样机械地执行指令。

-

到达山脚，小陈寸步不离跟在溪冉身后：“溪小姐，我跟您一起走，山上路不好走，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搭把手。”

溪冉没拒绝。

她知道小陈是裴西叙派来的，具体目的不清楚，但带着没什么坏处。

登山步道比想象中难走，碎石路陡峭，小陈走得气喘吁吁，好几次差点滑倒，溪冉却走得很稳，脚步均匀，呼吸平稳。

“溪小姐，您体力真好。”小陈扶着一棵松树歇脚，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溪冉，忍不住感叹，“我平时也健身，没想到跟您比差这么多。”

小陈没想到，作为总经理助理，他有一天还要陪别人爬山，这个人还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溪冉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来：“不是体力好，是步幅和呼吸的节奏，根据坡度调整步伐”

小陈听得一愣一愣的，默默尝试调整。

两人继续向上行进，步道旁的灌木逐渐低伏，风势愈发猛烈，卷动着荒草发出连绵的沙沙声响。

溪冉停在一处斑驳的石碑旁，怔怔地仰起脸。天空已褪成一片朦胧的橙红，云缕如烧。

小陈站在旁边，不敢打扰她，只是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时略显冷硬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有微弱的波动。”溪冉忽然开口，“但很不稳定，可能是被电离层干扰了。”

也可能是被时空秩序阻拦在了外面。

小陈没听懂，但看到溪冉的眼睛亮了一下，也跟着高兴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您能联系上……您想联系的人？”

溪冉摇头：“还不行，信号太弱了，需要更稳定的环境。”

这个环境不是她能找到的，除非她能手搓黑洞。但遗憾的是，凌昭并没有赋予她手搓黑洞的能力，也可能凌昭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太阳彻底落山前登上了东灵山主峰。

山顶空旷，没有树木，唯有大片枯黄的草甸在呼啸的风中起伏。寒意刺骨，夕阳将天际熔成绚烂的橘红，云层鎏金，远山如巨兽匍匐，沉默而磅礴。

溪冉再次检索信号，这次的信号明显稳定了一些，频率也更清晰了。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都仿佛比平时快了一点。这是她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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