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极殿】
深秋的京城,已是寒意渐浓。
太极殿内,气氛却比这深秋的寒风还要凝重几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央那个风尘仆仆、单膝跪地的信使身上。他身上还带着北境的风霜,声音因急切而显得嘶哑。
“启禀陛下!十日前,北境蛮族突集三万铁骑,夜袭我雁门关!守将赵将军率部死战,虽勉强击退敌军,然我军伤亡惨重,关内……关内急需大批药材与御寒冬衣!”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凉气之声。
北境狼烟,起于仓促之间!
自圣人将监国之权暂付东宫以来,这还是太子唐景承第一次面临如此重大的军务危机。龙椅之侧,太子身着杏黄色监国朝服,俊朗的面容上不见半分慌乱,只是那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兵部,户部!”太子的声音沉稳有力,“北境将士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如今战事紧急,补给之事,刻不容缓!着兵部即刻清点武库,户部即刻拨付银两,务必在十日之内,将第一批军用物资送抵雁门关!”
“殿下,”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文官队列中响起,正是二皇子一派的户部侍郎周显。他出列一步,躬身道,“殿下爱护将士之心,臣等感佩。只是……国库亦有国库的难处。前番江南水患,赈灾抚恤,已耗去大半钱粮。如今仓促之间,要拨付如此大批的物资,怕是……有心无力啊。”
“周大人此言差矣!”兵部尚书是个刚正的老臣,闻言立刻反驳,“北境安危,乃国之大事!岂能因钱粮短缺而置三万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尚书大人息怒,”另一个隶属二皇子党羽的兵部侍郎慢条斯理地站了出来,“下官也非此意。只是,武库中的冬衣,皆是按往年规制备下,尺寸、数量皆有定数。蛮族突袭,事发仓促,要临时筹措足够三万将士所用的合身冬衣与珍稀药材,确非易事。调拨、采买、运送……这其中诸多流程,皆需时日。殿下所言十日之期,实在是……强人所难。”
这二人一唱一和,看似句句在理,实则字字都在推诿掣肘 。他们抓住了官方流程繁琐的弊病,将一个“拖”字诀用得是淋漓尽致。他们就是要故意拖延,眼睁睁地看着北境的将士在寒风中流血,看着太子因补给不力而在朝堂上、在圣人面前,威信扫地!
崔元珏站在东宫属官的队列中,看着周显等人那副“为国分忧”的虚伪嘴脸,气得浑身发抖。他几次想要出列辩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官场上颠扑不破的“规矩”。在这套规矩之下,任何雷厉风行的决断,都会被冠上“罔顾法度”、“急功近利”的罪名。
他心急如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这群无耻之徒逼得节节败退 。
而站在武将队列前方的唐璞,则早已是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他身上那股属于沙场武将的凌厉煞气,几乎要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作为安郡王府的小王爷,他同样负责着一部分京畿的军务,深知后勤补给对于一场战事的重要性。冬衣、药材,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滴水成冰的北境,就是将士们的第二条命!
二皇子一党,为了党同伐异,竟不惜拿三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其心之狠,其行之毒,简直令人发指!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揪住周显的衣领,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明白,什么叫“军情如火”。可他不能。在太极殿上,他是臣子,不是将军。
朝会最终在无休止的扯皮与争论中,不欢而散。太子面色铁青地返回东宫,而二皇子唐景明,则在离去时,向唐璞投来一个充满了挑衅与得意的眼神。
唐璞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军务危机,更是二皇子对他们这个“同盟”的第一次正面宣战。而这一次,他们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在他看来,是他们“大业”未成之前,所遭遇的一次最重大的危机!
【云间阁,顶楼雅间】
是夜,三更。
唐璞一反常态,没有走“云间阁”的正门,而是直接动用了安郡王府的特权,从后院翻墙而入,径直来到了顶楼的雅间。
当崔云姝被阿桃从睡梦中叫醒,披着外衣来到雅间时,看到的是一个满身戾气、焦躁不安的唐璞。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份属于沙场的肃杀之气,让整个雅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出事了。”
看到崔云姝,唐璞开门见山,声音沙哑而低沉。
他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但那份平静之下,却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愤怒与无力。
“……按照户部和兵部那些混账的流程,等他们扯皮完毕,将物资筹措齐全,再慢吞吞地运到雁门关,至少需要一个月。可北境如今已入寒冬,夜间气温早已在冰点之下。将士们缺医少药,衣衫单薄,根本撑不了那么久!这哪里是拖延?这分明是……草菅人命!”
他说完,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紫檀木桌案上,坚硬的桌面竟被他砸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二皇子此举,一石三鸟。”唐璞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其一,是为重创太子威信;其二,是为削弱我安郡王府在军中的影响力;其三,也是最歹毒的,他想借此机会,让我北境边军心生怨怼,动摇军心!此乃釜底抽薪之计!”
他看着崔云姝,那双一向深邃锐利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求助的意味。在他心中,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才是他们这个“同盟”真正的核心与大脑。他相信,她一定有办法。
“我知道,此事棘手,或许……会打乱我们原有的部署。”唐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但,三万将士的性命,关乎国之安危。此事,我们不能不管。”
崔云姝静静地听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插一句话。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惊慌与失措。
直到唐璞说完,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窗外萧瑟的秋风声时,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焦躁不安的“盟友”,轻轻地、说出了四个字。
“等我消息。”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
唐璞一愣,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自信与从容。仿佛眼前这个足以让整个朝堂都焦头烂额的死局,在她眼中,不过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算术题。
不知为何,他那颗原本狂躁不安的心,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从原路悄然离去。
他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
【次日,清姝院】
唐璞走后,崔云姝并未立刻行动。她只是回到房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到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清姝院时,一场席卷整个大秦的、堪称恐怖的商业机器,才被她这个幕后的主人,悄然启动 。
“阿桃。”
“奴婢在。”
“传我的手令,用最高级别的红色密信,通过‘云间阁’在全国所有的秘密驿站,发往北平、太原、济南、洛阳、成都五处总仓!”
“是!”
“手令内容:即刻起,征用仓内所有库存的顶级药材——尤其是金疮药、止血散、伤寒药,以及所有加厚冬衣、棉布、皮毛!不计成本,不问数量,有多少,便征用多少!”
“石头。”
“小的在!”
“传令‘风马商队’!让他们即刻集结旗下最精锐的五支马帮,每支三百人,配备最好的快马,分赴五处总仓,装载物资后,不得有片刻停留,日夜兼程,直奔雁门关!”
风马商队,是崔云姝耗费巨资,秘密组建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快速运输力量。这支商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退役的边军或走南闯北的镖师中高薪聘请而来,他们不仅熟悉地形,更拥有远超常人的体魄与毅力,其运输效率,是大秦任何官方驿站都望尘莫及的。
一道道命令,从清姝院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迅速地发出。
一张覆盖了整个大秦的、无形的商业网络,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了。它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猛然睁开了双眼,开始以一种惊人的、恐怖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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