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眠神殿笼罩的那片奇异能量场,龙陨山脉惯有的严酷便毫不留情地重新包裹了他们。稀薄而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叶,崎岖破碎的地形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远处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隐约嚎叫,也再次提醒他们现实的危险从未远离。只是这一次,归途的心境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来时怀揣的是对传说盟友的期盼与对未知答案的忐忑,如今,期盼被一个冰冷沉重的真相取代,忐忑则化为了对渺茫前路的茫然。
沉默笼罩着小队,比山脉的寂静更加压抑。每个人都在消化着龙魂揭示的恐怖事实——他们面对的并非某种可以单纯用刀剑消灭的怪物或势力,而是一种伴随文明而生、近乎自然法则的“金属瘟疫”,一种针对秩序与生命本身的否定力量。连曾经强大到能遨游星海的龙族都因此覆灭,仅能蜷缩在墓穴中传递出一点微弱的火种,人类……又能如何?
里昂走在最前,拐杖敲击在岩石上的声音格外沉闷。他的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绝望的拖延”这几个字。赫尔维恩家族的职责是守护,可当威胁上升到这种层面,守护的意义又是什么?是像龙族一样,战斗到最后,然后化为墓碑?还是……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净化节点”,进行一场希望渺茫的赌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依旧带着一丝余温的龙牙令牌,这传承自先祖的信物,此刻感觉重若千钧。
奥莉安娜跟在姐姐身侧,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时不时拿出炭笔和皮纸,借着偶尔透过云隙的惨淡天光,快速记录下脑海中翻腾的思绪。“概念性法则”、“文明伴生影”、“星核之种”、“生命脉络”、“净化节点”……这些词汇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她试图从中找出内在的联系,找到一线可能的逻辑。她注意到,维瑞塔斯掌心的那点纯白星光,在离开神殿范围后,光芒似乎真的黯淡了一分,仿佛离开了某种特定的环境,它的活性正在缓慢流失。这印证了龙魂关于它需要能量的说法,也让紧迫感更加强烈。
凯尔依旧负责断后,他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不仅仅是因为山脉本身的危险,更因为他能感觉到队伍中弥漫的那种沉重气氛。他不太理解那些复杂的词汇和概念,但他清楚地知道,连银发女士(维瑞塔斯)都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情况一定糟糕到了极点。他紧握着弩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岩石阴影和灌木丛,仿佛那无形的“瘟疫”随时会从任何角落扑出来。
维瑞塔斯是队伍中最安静的一个。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那点“星核之种”上。她能清晰地“听”到,这微小的造物内部,那精妙而稳定的能量结构正在极其缓慢地逸散,如同一个精致的沙漏,正在无声地流淌。它确实在指引方向,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牵引感”指向南方,但那感觉如同风中蛛丝,时断时续,难以捉摸。她尝试将自身那源于“联结”源理的力量缓缓注入其中,那星光似乎亮了一丝,但对她自身精神的消耗却相当明显,这并非长久之计。她意识到,寻找稳定的、庞大的外部能量源,是激活“星核之种”功能的前提,否则它最终只会像龙魂一样,归于沉寂。
路途似乎比去时更加漫长而煎熬。当三塔镇那熟悉的、粗糙的木石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龙陨山脉的雪线上,给冰冷的山峰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血色。
镇子静得出奇。往日里即便入夜也会有些许人声和灯火,此刻却只有零星的几点光芒,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如同鬼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焦糊、药草和……绝望的气息。当他们靠近镇口时,发现栅栏的修补工作只进行了一小半,许多材料被随意丢弃在一旁,仿佛工人是在仓皇中逃离的。
“不对劲。”里昂沉声道,加快了脚步。
镇内的情况印证了他的不安。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当他们经过广场时,看到那里搭起了几个简陋的棚子,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呻吟——是之前“锈蚀”袭击中受伤的人,他们的伤势显然恶化了,普通的草药几乎失去了作用。空气中那股铁锈般的腐朽气味在这里尤为浓重。
看到里昂等人回来,一些紧闭的窗户后面出现了窥视的眼睛,但那目光中除了少许期盼,更多的是麻木和恐惧。很快,镇上的几位长者和老铁匠汉森闻讯赶来。
“里昂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汉森的声音嘶哑,脸上满是烟灰和疲惫,他一把抓住里昂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镇子……镇子快要撑不住了!又出现了三个被‘石化’的人!都是在靠近西边森林的地方!药用完了,武器也没打好……大家……大家都怕得要死,有人说这是神灵的惩罚,要我们逃离这里!”
另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老马尔夫,颤巍巍地说道:“守备官大人,你们……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山里的……‘那位’,愿意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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