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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惊变

傍晚柏姜骑马回行宫,后头拖着一只野兔和獾子,刚下马,帐子里便冲出一个胖团子,小老虎一样撞到柏姜怀里,扭啊蹭啊的在柏姜怀里撒娇。

“好巧遇着平安王。”

褚绍在后头冷不丁出声。

怀里小六听见了,不安地咬着手指头,将脸埋在了柏姜肩上。大概是在灵禅寺那晚被褚绍吓怕了,柏姜低头把下巴贴上小孩子柔软光洁的额头,轻轻抚抚她的背,待小六缓一些才不满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

明明小六吓得要哭,那罪魁祸首反倒自己脸阴的似乎能滴出水儿,抱臂道:

“平安王也五岁了罢,成天躲在太后怀里哭哭啼啼的可怎么好?代朝儿郎须得有胆气,我看不如太后时不时把平安王与我等一道在猎场里纵马骑射还差不多。”

“打仗么,有将军在定能攘夷定邦。小六是先后遗孤,哀家只求他平安长大。”

孙琏见了褚绍,不着四六地凑过来,向柏姜与小六行了礼,闻言笑嘻嘻道:

“太后娘娘如此辛劳,平安王总不能只当个依附在太后身边的孩子。武不能定国,文治安邦也好,四书五经及百家典籍总要背过吧。”

“呜!”年末宫测都是考了三次才擦边过,气得祝阿湲至今不与小六逗乐的小六顿感天打雷劈,一个哄不住,金豆子就落在了柏姜衣领下。

柏姜待要骂,却见那混账欺负完了小娃娃,拎着孙琏的领子勾肩搭背地走了。

马车驶在路上微微的摇晃让小六很快昏睡过去,柏姜哄了两句,细细问了小六的三餐饮食。斗转星移,天边最后一丝晚霞熄灭时,怀里的小娃娃忽然抖着睫毛哼出声,柏姜低头,人已经揉着眼睛醒来了。

“姨姨……”

柏姜亲亲她的脸颊。

小六半梦半醒,搂着柏姜的脖子撒娇,哼哼唧唧说不想骑马,也背不会书,柏姜垂下眼睫,下巴颏轻轻贴着小孩子睡得暖热的额前:“阿湲姐姐会教你……”

“姨姨,是不是做皇帝一定要读书?”

柏姜拍孩子的手一顿,她从前可从未在小六面前提过这等话,她假作无恙,继续轻声问:“是谁告诉小六要做皇帝的?”

小六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皇帝哥哥,他说他死了后这个位子要给我来担……”

柏姜有些意外,她并不怎么让皇帝和小六见面。

“小六觉得皇帝哥哥人很好,可是他常常不开心,老是耷拉着眼睛,像这样……”小六努力用手扒拉住自己的眼皮,做了一个幼稚的鬼脸。

“他说他想他娘……”

“姨姨,小六也想见见小六的娘……”

童言稚语中,辚辚车马声“吱嘎”一声停了,柏姜的眼眶些微湿润,她挥退了迎上来的傅姆,自己抱着孩子走上了夜幕下的城墙。

城墙矗立数百年,砖石冷硬,柏姜白日里奔波许久,此时腿脚微微地麻。

天空繁星点点,银河壮丽,横亘天际,小六仰起脸“哇”了一声。

柏姜伸手抚平小六头上被风吹得蓬蓬的额发,咽下喉中微微的哽咽,笑说:“小六的娘在天上呢。”

“娘她为什么在天上?”

“因为姨娘与外祖母都以为你父亲可以保护好你娘,但其实不是。”

“为什么没有?”

“因为你父皇生病了。”

这只是对一个五岁幼儿可以说的,最简单明了的理由。

当时建元帝还没有他年老时那么多疑执拗,他尊姑母为保太后,又娶姐姐为皇后,向姑母承诺定然待姐姐如珠如玉,一生富贵,柏姜原以为自己可以在姑母膝下无忧无虑直到当上太子妃、皇后、太后,保她们娘仨一辈子平安无虞,再无漂泊。

然而当时的李贵妃撺掇着建元帝整日求仙问药,他开始猜忌多疑,先是把姑母囚在长秋宫数年,又宠信宋阿濡进献的美人娈童,将姐姐弃若敝履。

姐姐怀孕后整日郁郁寡欢还要受宠妃欺辱,生下小六没多久便油尽灯枯。

那时柏姜倚在姐姐床边,哭得双眼红肿,几乎喘不上气,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六只会扯着嗓子干嚎,姐姐费力地抬起手,说抱歉,以后这个家要靠柏姜撑起来了。

“小六。”

柏姜没有听到回答,小六已经蜷在她怀里睡着了。

柏姜望着宫外连绵的屋脊,鱼鳞般的瓦片在夜幕下闪着粼粼的微光。

柏姜耳边响起褚绍白日里目眦尽裂的质问,她眼角无声地淌下一滴泪,眼神愈发坚定和冷硬,语气却柔和得多:“还是要读一读书的,纵使姨娘不在了,你可以靠自己。”

柏姜转身,身后立刻涌上一众女官,披衣裳的披衣裳,抱孩子的抱孩子,众人井然有序,不出一刻钟,殿中烛火已经熄了大半。柏姜独自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

一双手掀起厚重帘幕,阿充悄声小步走至柏姜身后,伸手轻柔地为柏姜拆了发髻,柏姜长发水一样丝滑地散在肩上,这才觉出头皮处生疼,阿充拿篦子替柏姜在头皮上细细密密地按。

“阿充,明日傍晚就该摆驾回宫了罢?”

阿充手中动作不停,低声说是。

柏姜脑海里复又想起褚绍白日里的话,说孙琏其人,十分贪财,野心颇大,不然也不会成天眼红他哥哥那份家产,反倒是他哥哥,温暾懦弱,一年四季十分大方地给宋阿濡上供,讨得那老阉官很满意。

孙淮对这两个儿子倒是十分知人善任,一钱一权,只不过也该叫孙琏瞧瞧清楚宋阿濡一年能薅走他家里多少银子了,到时候看宋阿濡还能不能笼络住孙家。

柏姜闭着眼,感受着逐渐松缓下来的头皮,启唇道:“明日与皇帝到濮水边游赏,你差人放消息去漪影寮,叫那麻老二明日动手。”

三九天,残雪浅浅覆着枯黄的草茬,濮水冰冻三尺,在日光下蒸腾着蒙蒙的寒烟,从皴皱远山中蜿蜒屈曲而来,又逶迤南去。

柏姜泛红的指尖弯曲抵在颌骨下,看着群山前矮矮的一排馒头柳,北地高寒干燥,江南柔媚的袅袅烟柳在这儿活不下去,非得自己长出一身铜枝铁干来直刺苍天才好。

褚绍打马上下来,将背上的大弓径直摔在孙琏身上:“躺着发什么愣?”

孙琏“嗬”一声,使力把弓挪开,没好气地斜躺在木榻上,下巴对着人堆儿比了比:“老头子在那边想给我寻摸个新嫂呢!”

褚绍手搭在眉弓上放眼看去,孙淮老态龙钟,正坐在卢老太爷面前教训他那脑满肠肥的长子,那胖子觉得没脸,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下顶撞他爹,神色十分之憋屈。

“呵,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的儿子,偏生对着大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孙家借着盛势,在铜城里包揽了不少产业,无论镖局当铺,都是滚滚的金银流进来,现下都是在他大哥名下管着,有一帮府里的老人从旁帮衬,倒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孙琏精明,在朝中凭靠着父亲与宋阿濡已是如鱼得水,风头远远大过他哥,可他贪心过甚,一心又扑在他哥手里的金银上。

前一阵子在酥合坊吃醉了酒闹事,更被他爹骂了一顿,罚了半年的例银——朝廷发的俸禄还不够他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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