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结束三日后的这天,永延殿中,南宁众大臣比以往到得更早。他们个个面带喜色似精明商人,摩着拳,擦着掌,誓要狠狠宰那北狄人一笔。
武王萧焕在两队神策军护卫下登上王座。比武后,他便与太傅杨清和几位重臣,商议好了向北狄索要的岁贡名目。
北狄一方,宗刃宗灵在驿馆养伤,传来消息,将派宗悍领队入朝谈判。只是不知何故,一行人至今仍未到场。
朝露已晞,朝事繁多。传旨大监得令,上前一步传达王令:“宣,一品侍卫摘星,千夫长黄祁,太丞林枫入朝觐见。”
百官翘首远迎,宫殿朱红大门缓缓打开,三道身影在奏起的礼乐之中,朝着大殿慢步走来。
“臣摘星,”“臣黄祁手下,百夫长石海,”“臣林枫,”
“叩见王上!”
“诸位勇士无需行此虚礼。”经新来的太医用药调理,萧焕头疾缓和不少,一夜烦劳之后,仍觉神完气足。他抬手免去三人叩拜。
“谢王上。”三人听令,垂手而立。
萧焕眯起龙目细细打量眼前几人,开口问道:“尔等都是骁勇良才,比武台上大扬我南宁国威,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石海率先踏出三人行列。当日黄祁与宗悍硬对一拳震伤肺腑,昏迷至昨日傍晚才醒,至今身不能动:
“臣代传千夫长口信:臣黄祁,愧不敢居功!臣败于北狄宗悍手下,未立寸功,不应得到嘉奖。”
萧焕并未急于反驳他。他眼睛扫过众大臣,带着一股洞察人心的锐利:“众爱卿也是这般看法?”
兵部尚书李越持笏而出。武王早年征战平定四方时,他任亲兵,亲历过“血流漂杵”的战场惨状。
李越语气沉凝而恳切:“兵家胜败,古之常理。比武台上,黄祁明知艰险而不弃,拳尽力竭仍勇战。其赤胆昭昭,在场诸位皆有所见。”
“刚毅勇猛,殒身不恤之兵,正是我南宁护守疆土之倚仗,为何不能获得嘉奖?”李越退回原处,众臣点头称是。
武王道:“黄祁虽未胜,其志可赏,其忠勇难得,实为众军表率。”
“本王还听说,黄祁未及而立之年,平日里苦修兵书,于排兵布阵之道亦有建树,实为甲兵中翘楚。如此人才不可不奖。”
“传令,千夫长黄祁,升任六品昭武校尉。”
武王刻意提到“兵书修习”,大约是存了拔擢青年将才之心。为武王深意,石海俯首,心中热血翻涌:
“臣代千夫长领旨谢恩。京军必精进武力,绝不懈怠,誓死守卫我南宁河山!守卫王上!”
武王点点头示意其退回,又看向摘星道:“本王记得,你是明暄手下?”
“回王上,臣是二王子府上侍卫。”摘星身穿玄色飞鱼服,腰间悬一把三尺障刀,薄唇紧抿,眉峰如刀,立于殿中。
他被风霜磨砺出稍显冷硬的气质。长睫一抬,目中却带着股未损的单纯清亮,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很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南宁人才辈出,孤心甚慰。”萧焕感叹,“当日比武台上,孤曾允你一愿,你可想好了?”
摘星不顾右腿剧痛,直接拜伏在地,喉结滚动艰难祈求:“臣出身俨城以南,是罪臣之后。幸得二王子赏识,于府上任亲卫一职。”
“臣居于黄土断墙之中,食粗糠野藿而长,虽贫窭而无忧,已是天恩浩荡。”
“然臣家中,母亲日夜不离纺织杂役,双手变形似鹰爪。每逢秋冬寒凉,她便长咳不止。”
“臣之幼弟,因冲撞贵人车驾遭罚,昏迷至今早方醒,却连一粒蜜饯都舍不得入口,想留给臣下庆贺比武之胜。”
摘星停顿片刻,到底是少年心性,立时便难掩悲痛。
“祖父失职,臣受罚理所应当。然臣家中之人,女子勤俭淑慎,秉性良善;男子赤胆忠心,孝悌相亲。他们蹉跎岁月于无望,实在悲苦难言。”
“摘星斗胆,愿王上赦免我族之罪,允臣下及家人戴罪立功,蹈节赴义,再沐天恩!”
萧焕看向台下的少年。摘星撑地的右手拇指处,结着一层厚茧,应是常年练功不辍所致。
而随着他的拜伏,包裹起来的左手和右小腿,伤势又有开裂之相。鲜血濡湿包扎的麻布,滴落殿中。
“可有人知道摘星祖上所犯何罪?”少年折脊,令人惋惜,萧焕皱眉问道。
太傅出列回奏:“摘星祖父名‘聂怀风’,是先帝出征北狄时,军中押送粮草的运粮使。因迷于沙暴,丢失粮草贻误战机,被先帝斩首去姓,并罪及家人。”
“王上,臣斗胆,请允忠勇少年再沐天恩!”兵部尚书厉泽再次出列。
“儿臣附议。”萧明暄咳嗽两声,躬身而请。自两年前册封亲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朝中主动进言。
摘星余光看自家主子一眼,顿时百感交集,泪盈于睫。
“老臣附议。”“臣附议!”“臣等附议!”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愿你勿忘今日保家卫国之志。”萧焕看着殿中少年,目色欣慰,“你的请求,孤允了!宣,赐还‘聂’氏族名,聂氏阖族之人脱免贱籍,入良民册。”
“臣聂摘星,叩谢天恩!”摘星挺直身体,再次长揖至地,久久不起。
“贫富自挣,你且去罢。”萧焕摆摆手,命太医将他带去偏殿,再行包扎。
摘星拜谢而退,经过萧明暄面前,眼中满含愧疚。
萧明暄目送府中最受照顾的小侍卫走出宫门,露出一个温和的轻笑。摘星能得偿所愿,真的很好。
“王上,北狄议和使仍未至殿中。”玉阶前,杨清站在百官最前,年岁智慧锈蚀在眼底。
萧焕与之对视片刻,君臣默契不宣,今日岁贡之事怕将横生波折。他唤来内侍,嘱其前去驿馆察看,这才又看向殿中。
百官皆躬身,不敢直视天颜。
众人之中,却有一人著白袍,携竹笛,神骨清峭,眉宇清冷。他端立殿中,似一文人客,误入了官员堆。
萧焕想起杨天翊举荐时所言,开口道:“你便是那‘才华横溢,武功高强,心有七窍’的太丞林枫?”
“王上过誉。”林枫垂首而拜,广袖流摆,似云卷云舒,令人心生愉悦。
“你的武功朕已经见识过了。”比武台上,通晓百家兵器的林枫,足以惊艳所有人。萧焕爱才之心难抑,“朕再试试你的才华,如何?”
杨天翊立于群臣中,知林枫并非池鱼,又想起那武枪将军,深觉心中快慰。
“请王上赐题。”林枫声如玉磬。
“朝堂之上,为何有百官之数?”
“庙堂之高,非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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