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叩响的第二下时，门开了。
陈峙打开门，看清楚走廊上人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停顿了几秒，说：“什么事？”
庄歆站在门口，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哈罗呢？”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再次生出两人初见面时的紧张，但这份情绪来源并不是因为“未知”，而是过于“熟悉”。
一见到陈峙，监控中画面又在庄歆的脑海上演。她的眼神飘忽，不敢在他的脸上停留。
“它被陈媛接过去了，晚点过来。”陈峙言简意赅，并未深究错开的视线，目光却落在对方微红的耳尖上。
他主动侧身让开道，指了指屋内，“要不你进来说？”
“…哎，好。”
两人在客厅站定，但又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微妙的气氛在此处蔓延。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庄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主动迎上陈峙的视线。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她快速点开手机，滑到活动界面后递过去，“之前合作饼干的那个品牌方有邀请我和哈罗去参加一个线下活动，这个活动我看了，是公益性的，特别有意义！就是…需要哈罗出个镜，其实这活动也不会很累，就只用…”
说话间，她的语速不自觉加快，一股脑地将活动的所有事项都和对方说了个遍，以此来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陈峙安静地听着，视线慢慢从手机上转移到庄歆的脸。看着她这认真又急切的模样，不自主地出了神。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哈罗不适应那种场合，完全没关系的！我这就去和它们商量我单人出镜就好。”
庄歆终于将最后一句话吐完，她抬着头，仔细端详着对方的神情，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攥紧。
预设的两种回答并没有直接落下，陈峙依旧沉默着，盯着屏幕，眉头微蹙。
庄歆的心在这片寂然中逐渐下沉。
果然，还是太唐突了点…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刻，眼前的人忽然开口，将提问引回她，“你很想参加？”
庄歆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点头，“是！这些流浪动物很需要被看见，我的账号也能见这一消息传递给其他的爱心人士，哈罗的出现，或许也能给它们带来更多的好运，吸引到更多人参与其中。”
她说话时视线上扬，眼里充满了期盼。
陈峙同她对视了几秒，望着这亮晶晶的眼，又想起昨日她半阖眼、攥着自己手指时的样子。
很快，他便听到“砰砰”的声音。
——是心跳在不断回响。
还好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恐怕这些异样的瞬间，都要被人捕捉去。
他移开视线，思考片刻后问：“时间？”
“嗯？”
庄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活动的时间，还有具体地址。”
陈峙重复着，语气平淡，却给出了应许。
庄歆瞬间惊喜不已，眉毛都飞了起来。
她快速翻到时间表，摆到陈峙面前，语气兴奋道：“下个月五号下午！就在河西的大学城附近！我一定会照看好哈罗的，绝对不给它喂奇怪的东西，也不会让它到处跑！”
看着她由阴转晴的表情，陈峙的嘴角不自主地向上弯了下，很快被强压成一条直线。
“嗯。”他淡淡地说，“到时候…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要谢谢你和哈罗呢！”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庄歆高兴还来不及，她连连摆手，笑容灿烂，“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给第一个活动做准备！”
陈峙歪了下头，不解道：“第一个活动…是什么？”
“给毛孩子做窝！”庄歆飞快解释，“活动方要求拍摄一个搭建流浪猫狗住处的视频！我得回去研究一下教程了，这个看起来还挺复杂的。”
陈峙点点头，没再多话。
庄歆同他说了再见，便转身离去。
但刚走没几步，她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脚步也停在门口。
几秒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庄歆转回来，小跑到陈峙面前。
“那个…小陈哥…”她仰起头，鼓起勇气对他说，“接下来的两场活动，我能邀请你一起去吗？”
陈峙皱了下眉，“线下活动？”
“对，就是线下救助站还有领养集合会！你…要不要一起来？”
庄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衣角被她抓得发皱。
见陈峙没有回应，她又慌忙补充，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就是…我总觉得，如果能和你一起出场的话，哈罗会更开心…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俩同框的样子，但是很多时候，它都有在下意识地模仿你，哈罗它…还是很喜欢你的。”
她小小的、急切地希望再次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
但事与愿违，期待中的回答并没有在此刻降临。
陈峙摇头，拒绝道：“抱歉，我可能没空，下个月初项目要收尾，我们都在赶进度，没法陪你去。”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已然悄悄攥紧。
“哦，好…”庄歆扬起的微笑降下，尽管她极力掩饰，语气里还是写上了惋惜，“没事，你工作要紧，还是谢谢。”
庄歆垂下头，再次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只是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那么轻快，就连动作也比原先慢得多。
白织灯光映在她的身上，那瘦削的肩膀，也随着缓慢的步伐渐渐垮下来。
这一幕落在陈峙的眼中，橡根针似的猛扎向他，让他的心隐隐揪起。
每一次不受控的变身，都会引起一阵巨大的混乱，他无法掌控这副身躯，也没办法确保这个秘密不会在众人面前暴露。
更何况，她所期望的场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庄歆的背影很沉，沉得像坠了铅，压在他内心的天秤上。
理性的警钟在耳边敲响，或许拒绝，才是保守秘密的最终选。但感性的丝线又在拉扯神经，告诉着他，他不愿再见到这失落的背影。
警钟声慢慢淡去，先涌上来的，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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