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湛川伤势未愈便被二哥强逼着来书院,心中本就不痛快,谁曾想竟在此处又遇严漱玉。
想到那蜻蜓眼琉璃宝珠,他早前将信将疑是自己把珠子踩烂的,直到他捡了碎块回家让府中的工匠拼凑复原,然后比对找个一模一样的赔给博古斋,那白发工匠折腾半日,汗如雨下,才发现竟缺了珠核。
可想而知,分明在他上楼前珠子就已碎了!
挨了打、也掏了钱,搞半天背了口黑锅,舒湛川气得半死再见它自然没什么脸色,睨她一眼冷声道:“你怎么会在书院?”
严漱玉见他这副惨相,生出几分怜悯,挠挠脸讪笑:“当然是来读书啊。”
舒湛川凉凉道:“读得明白吗。”
严漱玉当即反唇相讥:“你都能读明白,我有什么难的?“
“呵。”伶牙利嘴!他讥诮道:“那日见你架势,还当是个高手,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没想到他还记着那事儿,他不说还好,一说严漱玉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明明他砸她在先,她嘴里迸出两句:“看你人模人样,没想到喜欢砸女孩子脑袋。”
舒湛川一瘸一拐要坐下,冷声道:“还不是你……”
“你什么你!”严漱玉上前一脚踢飞他身后下的凳子,他屁股没了着落坐不下去,狼狈站定,严漱玉笑了起来:“你恶人有恶报啊,看起来惨多了。
“你说什么?”舒湛川面色不白,被她一呛面色绯红,倒不明显。
“耳朵还不好使。”严漱玉大声道:“我是说你活该啊!”
凳子翻在地上他坐也不得,气也不顺,又指指自己脑袋又指严漱玉的脑袋,面色沉沉:“你这蛮牛!”
学堂里昏睡的学子纷纷抬头张望。舒湛川厉色一扫:“看什么看!”
众人又赶紧趴了回去。
话音未落就见严漱玉抬腿朝他那好腿踹来,他往后一闪,嘴角带笑:“动手?还说不是蛮牛”
“啊呀!”一声惊叫突然响起。只见罗芷幼从桌上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道口水印子。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清舒湛川,顿时喜形于色:“表哥!你回来啦!”
话音未落,就见严漱玉一脚逼得舒湛川连连后退。罗芷幼瞬间变了脸色,尖声叫道:“严漱玉!你敢打我表哥?!”抄起桌上的纸笔就要砸过去。
一时间场面大乱:舒湛川吊着胳膊跛着脚,严漱玉不依不饶要追打,罗芷幼举着砚台要拼命。有人拽住罗芷幼的胳膊,还有人护着舒湛川,乱作一团。
赵子谦远远看着,心一横钻进人群拽走了严漱玉。
回廊上,马卓一行四五人见赵子谦拉着严漱玉经过,阴阳怪气地吹了声口哨。严漱玉还在骂人:“这黑蛋心黑手黑,我趁他瘸腿撅翻他,你拉我作甚?”
赵子谦头也不抬,知道把人拉到马卓视线之外,他气喘吁吁,摇头道:“你别惹他,招惹他又等于招惹了县主。”
“此话怎讲?”
赵子谦一箩筐倒话:“罗芷幼的母亲平昙郡主舒雅,乃是清亲王嫡女,当年下嫁青州知州时,曾与闺中密友——舒湛川的母亲指腹为婚。如今平昙郡主育有二子一女,而那位嫁入淳亲王世子的闺秀叶筝,更是诞下四位公子。舒湛川虽非王长子,却也是正经的王府血脉……”
严漱玉见他竹筒倒豆子般,没忍住笑了。
赵子谦愣住:“你是不是觉得我胆小怕事?”
“我以为你不愿与我做朋友呢。”她拍拍他肩膀:“担心朋友安安危不算胆小怕事。”
赵子谦也不禁莞尔,轻叹道:“在这书院,你……别和我走太近。”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不想连累你。”
严漱玉耸肩:“那你不如找个山头出家去。”
这人总是再说妄自菲薄的话,在她看来,不与旁人相交,怎么能算鲜活的人呢?
赵子谦岂会不懂她话中深意?二人终是相视一笑。
马卓正要折返课室,转角忽见罗芷急匆匆跑出来。他避让不及,二人撞了个满怀。
“县主何事如此着急?”马卓稳住身形,却见罗芷幼头也不抬:”给表哥打水,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被马卓一把扶住。少女衣袖拂过面颊,带起一阵幽香。马卓只觉心头一热,十六岁的少年只是觉得喉咙发紧,心头发痒。
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仍牢牢握着罗芷幼的玉臂。
“县主。”马卓喉头发紧,鬼使神差道,“听说您二位母亲曾指腹为婚,可舒湛川似乎没有这种意……”
“松手,脏死了。”罗芷幼看他袖袍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两滴墨水,毫不掩饰的嫌弃道,“不是难道是你,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马卓只觉掌心一空,罗芷幼已抽身而去。
廊下穿堂风掠过,方才少女衣袖间残留的幽香顿时消散无踪。他低头看着自己袖口那两点墨渍,在月白锦缎上格外刺目,就像那句“脏死了”直烙在他心口。
“督粮同知之子”这个身份,在青州城也算体面,可放在淳亲王府和清亲王府的面前,不值一提。
马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罗芷幼离去的方向,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下午的课业已过半,课堂沉闷。
后排三张两人座的长桌,原本严漱玉一人占了靠窗边那桌,忽然多了个舒湛川坐在门边,就没这么空了。
学堂里的座位不固定,坐哪全看个人意愿。
罗芷幼搬到了后头原想挨着舒湛川,却被他以“养伤需要宽敞”为由搪塞过去。
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坐在了严漱玉与舒湛川之间,她跑到后排,首要的事就是无微不至关心舒湛川:
“表哥这几日去哪儿了?我一个人在这儿都快闷死了!你这伤是怎么弄的?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帮你按……”
舒湛川摆手:“不用。”他深吸一口气,“让我静会儿。”边说边往后退。
严漱玉仰靠在椅背,不嫌事大:“县主啊,男子都是口是心非的。他说‘不用’,其实就是‘用'!”
罗芷幼闻言眼睛一亮,当真又凑上前。
舒湛川脸色发青,因腿脚不利索,人几乎要贴到墙上去:“别听她胡扯!”
罗芷幼浑不在意,锲而不舍:“那你喝我刚特意为你打的水。”
“……”
严漱玉别过脸偷笑,能看到舒湛川吃瘪总是件快活事。
一堂课下来,倒有半堂在走神。
严漱玉每每放松四处张望,看向右手边入眼的总是罗芷幼后脑勺,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一支鎏金蝴蝶簪,细碎金光晃得人眼花。
她不禁暗想:日日这般端着脖子看舒湛川,县主也不嫌累得慌?
她越过罗芷幼的肩膀去瞧舒湛川。那少年正支着下巴发呆,麦色肌肤,剑眉下那双狼似的眼睛半眯着,薄唇紧抿,像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
这舒湛川论相貌没有大师兄好看,论脾气没有四师兄温和体贴,臭着脸说话也不好听,真不知县主看上他什么。严漱玉暗自纳闷。
转念又想,或许在罗芷幼眼里,桀骜难驯反倒是优点?毕竟那丫头自小要什么有什么,难得遇上个不买账的。
正胡思乱想间,忽见舒湛川似有所觉,猛地抬眼暼来。严漱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隔着一个晃动的蝴蝶发簪,在先生讲学的背景声里较起劲来。
罗芷幼似有所觉,突然转头,张着嘴无声威胁道,把手握成拳头:“你敢瞪我表哥?”
又过了十几日,暑气愈盛,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
严漱玉贪凉快,每日天不亮就钻进后山竹林练功,木匣子凿了个二指头宽,仍得背在身上。
晨露未晞时,山间灵气最为充沛,比城中不知强了多少倍。她在青石上精心绘制了日月聚灵阵法,盘坐阵眼处调息运气,如此更能事半功倍。
舒湛川脚伤好了七八分,也起了个大早来练剑。
刚进竹林深处,就见严漱玉端坐青石之上,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到那个功夫蹩脚的少女这么勤恳,她近看周身隐隐有白气缭绕,不由问道:“你在此作甚。”
严漱玉正值行气关键,不便应答,只皱了皱鼻尖。
舒湛川围着她转一圈,纳闷:“什么功法?”说着去看她四周的阵法,逐磨半天,突然低笑出声:“难不成坐在阵法里就会‘有如神助’?”
严漱玉闭目凝神,额角青筋却突突直跳,恨不得一拳头把这烦人精轰出竹林。
舒湛川铁了心要笑严漱玉,耐心等这看她从这个阵法下来,于是他便就近处练剑,将背着的水壶剑谱叮当哐啷放在离严漱玉不远处,摆开架势。
只见他剑走龙蛇,寒光如练,竹叶被剑气激得纷纷扬扬。一招“白虹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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