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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穿心苦莲

后殿内,界离高居上座,云弥立于身侧陪侍左右,他见奉茶者鱼贯而入,特意使了眼色给为首的行者。

行者暗暗敛眸回应,低蹲给界离奉上云栖雪芽嫩茶。

待到这行人退去,界离拾盏,座下二人起身举杯相敬。

但启盖之际,浓烈苦味扑鼻而来,净凌斯愣一下,与元台疑惑对视,不祥预感占据心头。

眼下界离已将茶水浅尝,两人却迟疑不决。

“二位何故不动?”她只眼神轻轻一瞟,便令人倍感压迫。

“下官敬界主,理应目视您饮完,再行自饮。”

净凌斯一本正经在圆场,但当界离把杯盏搁下,此话也作不得护身符了。

元台身为医师,闻味就能辨出其中所掺,一口即能苦至心中的穿心莲。

两人见已退无可退,硬着头皮微抿一口,当即眉头抽搐,两侧面颊发酸,却还要在界离面前装作心田滋润,表现得若无其事。

实则退回座上时,元台掩嘴默默作呕,净凌斯咬紧唇瓣,难藏的苦涩将笑容都抹消半分。

云弥见之勾唇轻笑,界离一听全明白了,可她眸光轻轻斜放,最后什么都没说。

“咳,”净凌斯尽力压制喉头反酸,率先发话:“大殿对下官带兵前来或有误会,我等既不为监视大殿,也不为胁迫大殿号令众鬼。”

界离指尖随意敲打座椅扶手,掀眸看去:“那是为何?”

他敛起笑颜,忽然正色:“大殿有所不知,代号‘冷面’之人,自称鬼神遗魄,已接管地界命台,执政百年。”

她闻言指头顿住,着实一愣。

早在寒潭棺中便听恶灵说到,鬼神神陨,命台已立新君,新君善政善治,地界一片祥和,但没想到这新君竟称自身遗魄。

十分欲魄,十分灵魂,组成人之魂魄。

而灵魂纯净,欲魄贪婪,新君既为遗魄,心怀欲念,当真担得起裁决生死之职责?

净凌斯看出她心中顾虑,继续道着下文:“我等愿为大殿肃清政敌,重扶大殿再登地界界主之位,这是也是陛下的意愿。”

“那世人意愿?众鬼的意愿呢?”

界离手掌覆在杯沿,其中温热触感与掌心冷意矛盾交缠:“如若新君能令地界局势安稳,恶鬼安分,我这个本就遭人厌弃的鬼神让位也罢。”

净凌斯敛眸摇头:“大殿何必妄自菲薄?地界在新君治理下表面一片祥和,实则危机暗涌,陛下也说,您一定不希望重蹈当年覆辙吧。”

“重蹈覆辙……”她陡然把杯盏牢握掌心,脸庞前所未有地僵住:“他说的?”

他?云弥忽然垂下了眸子,似有若无地往界离身上看。

他早有耳闻,冕城夙主曾因唤过地界鬼神一声师尊,而遭鹤庭十二臣联合谏诤。

夙主玄渡与鬼神界离再深的师徒情谊,始终隔着一道天河。

正思忖中,殿前上来一名行者,在鬼神与云弥之间踌躇过后,决意向云弥禀道:“公子,有山民寻您,又是为葳蕤兔恶魂袭人一事。”

多嘴。这种事情是能在界离面前提的吗?

云弥眼神剐过去,行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当即抿嘴噤声。

话语既出,已是为界离火上添油,她彻底盖上杯盏,连茶也不打算喝了,直说道:“兔公子还是抓紧去处理好自身事务,以免等会儿给不出一个交代。”

他背脊紧绷,恰似一柄尖刀直抵脊梁骨,在应过一声“是”后,于界离面前躬下腰身,连退数步,终往殿外去。

座上元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界离:“您无需担心,阴功庙内此事多见,公子处理起来总是游刃有余。”

界离哪是在担心他,她是顾及为“葳蕤兔恶魂”所伤的受害之人。

净凌斯见她失神,隐约猜到界离心思,于是退一步道:“此处为供奉鬼神的阴功庙,在大殿眼皮底下犯事,大殿忧心实属正常,若您有事要忙,我等便在此处候您回来,再议地界易主事宜。”

她朝其轻微颔首,起身时两人施礼相送,继而出殿往云弥离开的方向去。

前方石道迂回,曲径通幽,俨然不是往待客厅堂的路。

且在脚边看到一捧刚翻过的新土,土上落着零星碎叶,是刚掘过穿心莲的地方。

界离再走几步,见得旁侧植株上挂着一缕白色绒毛,仔细一看,竟是兔绒。

让人不由想到幻境中幼时云弥浑身白绒兔首的模样,还有剥食血肉的瘆人场景。

她提快步伐,用力推开小道尽头的厢房门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乱象,茶渍漫过桌面,向地上书册滴落,无数碎纸直铺至眼底。

“云弥。”

界离第一次直呼他名字,略显生疏,且十分冷硬。

“鬼神大人找我?”他自屋外来,扶着门框入内,唇瓣似点过口脂般鲜红诱人。

界离扫手掩上房门,“你去哪里了?”

“去处理……”

“说谎!”她伸手即要掐上他颈脖,但还未触碰到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云弥迅速跪下在她跟前。

他垂着头,紧咬下唇:“兔首绒身是我不得已所化,虽有食人之欲,但绝无害人之心,请您明鉴,兔爪深痕另有隐情。”

界离收回滞空的手,负于身后:“你要如何证明?”

云弥谨慎扬头,望她一瞬:“自今日清早,我便始终与您共处一地,您都看在眼里。”

“你是与我在一起,”她转而锋利指出:“可你那些符纸傀儡,你能确保它们不杀一人?”

此话足以摧毁他所有辩词,他咽下口水:“先前以傀儡相骗,是我过错,但自从知晓您身份后,我从未有过隐瞒之心,且傀儡再如何凶厉杀.人,皆系我控制,我断不会在您眼前犯此错误。”

界离直勾勾地盯住他眼睛,似想从中探出任何一点异样情绪,只见他深红兔瞳纯净魅人,绝无半丝撒谎迹象。

她收敛目光,轻轻歇一口气:“那好,关于婴孩身上深痕,你又要作何解释?”

云弥身形不稳,撑手扶一下地面:“众人皆知,我偶尔化得兔首人身为他们驱邪避灾,手爪特点早被牢牢记住,这种情况下我何故在婴孩身上留下如此明显的迹象,若非山民信我至此,又不识兽爪区别,我恐是早已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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