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妇产检查，王秀兰拎着布包正要往住院部走，被助理小梁一把拉住。

“兰姨，您这是要去哪儿？”

王秀兰愣了愣：“去办入院啊，明澜这都快生了，不得提前住进来？”

陆明澜挺着硕大的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挽着李慕华的胳膊：“妈，我们不住医院，是去住招待所吗？”

李慕华轻笑一声，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我在羊城买房了，不用住招待所。”

陆明澜直接惊呼出声：“妈！您什么时候买的房？怎么都没告诉我！”

“上个月的事。”李慕华轻描淡写地说，“手续刚办完，正好赶上你来生孩子。走，上车再说。”

李慕华熟练地坐上驾驶位，助理小梁拉开后车门，示意陆明澜和王秀兰上车，自己则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陆明澜一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妈，您太厉害了！居然在羊城买房了！我回去一定要跟爸爸显摆一下，他肯定想不到。”她脸上还带着点稚气未脱，完全看不出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李慕华从后视镜看了眼女儿，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都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这不是有两位妈妈在身边嘛。”陆明澜很自然地撒起娇来。

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大门，汇入羊城繁忙的街道。

陆明澜忍不住往前探头：“妈，我特别好奇，您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李慕华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妈之前不是也在国棉三厂干吗？辞职后第一桶金就是靠从各纺织厂收购边角料制作成衣赚的。”

“现在时兴的的确良衬衫，成本不到3块钱，能卖15块，净利润至少能去到10块。”李慕华说着，嘴角浮现出怀念的笑容，“那时初到羊城，租了个小作坊，雇了三个工人，一个月至少能生产600件。扣除所有成本，1979年我就赚了五万四。”

“五万四！”陆明澜的嘴巴张成了O型。

后座的王秀兰身子猛地前倾，差点撞上前座椅背。她和老周在县城工作了大半辈子，省吃俭用才攒下一万块钱！

在县城里，王秀兰一直觉得自家条件不错——双职工家庭，儿子还是财政局干部，就算比不上亲家，也差不了多少。可李慕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的金钱观颠覆了。

“亲家母，”王秀兰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平时在家也经常缝衣服，刚好也到退休年纪了，你…你还请工人不？”

陆明澜赶紧回头：“妈！您说什么呢！我肚子里这两个小馋猫还指望您带呢！”

王秀兰也想南下经商的思绪被扯回来，讪讪地靠回座椅：“是哦，两个乖孙还要带呢…”心里惦记着乖孙们，脑子里还在想着五万四。

李慕华笑着看了眼后视镜，对助理说：“小梁，后面的你来说吧，我得专心开车。”

小梁立刻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崇拜：“1980年鹏城特区成立后，李总通过挂靠乡镇集体企业，接到了港商的来料加工订单，主要是衬衫、牛仔裤和内衣套装加工，那年李总收入就超过了十万。”

陆明澜倒吸一口冷气：“十万？！”她又看向母亲，后者只是专注地开车，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还不算什么呢，”小梁继续道，手指比划着，“在国家政策支持下，鹏城那边一户村民一年就能成万元户，头部企业年收入超百万都不稀奇。”

王秀兰听得云里雾里，但“十万”、“百万”这些字眼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她心上。

她想起去年儿子结婚时，自己还私下嘀咕过，觉得陆明澜家虽然条件不错，但毕竟母亲是个体户，比不上他们吃公家饭的体面。现在想来，属实有点打脸了。

“现在李总也不叫个体户了，”小梁骄傲地挺直腰板，“是正儿八经的民营企业家！今年收购了乡镇服装厂，注册了有限公司，雇了五十多个工人呢！还从东瀛引进了最新设备，现在既接港商订单，也做内地市场销售…”

“现在经济开放，等孩子大一些，明澜过来羊城发展也挺好的。”李慕华接过话头。

“我看可以哎。”陆明澜心里生出了向往，对母亲的话不置可否。

王秀兰没有吭声，她有点被时代的浪潮冲击到了。在她过往二十多年的经历里，铁饭碗是最体面的工作，可看着亲家母短短几年时间就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她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

车子驶入一片绿树成荫的别墅区，气派的大门旁站着制服笔挺的保安，见到李慕华的车立刻敬礼放行。

“到了。”李慕华将车停在一栋三层的欧式洋楼前。

眼前这栋房子大得离谱，光门前的大理石台阶就有十几级，目测至少有八百平。陆明澜扶着腰，仰头看着房子，声音发颤：“妈…这、这一整栋都是你的？”

小梁笑着拎起行李：“是啊，连这辆车都是李总新买的。”

陆明澜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我还以为车是租的…妈，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慕华轻巧地锁上车门，随意道：“车房加起来不到十万。”

属实是被冲击麻了，王秀兰竟有些毫无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陆明澜和婆婆王秀兰都住在别墅里，李慕华忙起来能一整天见不到人，都是助理小梁负责两人的生活起居。

深夜十一点，助理小梁接回了周正平。他接到明澜要剖腹产的消息后，立刻就跟单位打报告，在王科长的帮助下，快速批到了七天假。

“正平！”陆明澜从沙发上弹起来，抬着沉重的肚子，小鸭子似的扑进丈夫怀里。

“慢点慢点！”周正平连忙接住妻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环视着这栋豪华的别墅。

挑高的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远处餐厅里一整面墙的酒柜里摆满了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怎么样？惊呆了吧？”陆明澜得意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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