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浑身都疼。
像踩在虚无的云端,身上的关节骤然没了支点,不断向下坠落。
可他怎么会在云端呢……
段澜觉的最后一段记忆,是跟两个发小约好,一起去广西自驾游。
几个小时就到的事,没必要坐飞机。
自驾游……
段澜觉倏地睁开了眼。
SUV撞上大货车前一秒的刹车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尖叫拖曳,但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撞击声吞没,只余回响荡漾在连绵不断的盘山公路间。
弹开的气囊,凹陷的车架,瞬间腾空的各种零碎和玻璃渣子,血液、尖叫、天旋地转……
段澜觉猛地吸入一口冷气,剧烈地呛咳开来。
“咳咳咳咳咳……”
胸腔像被一口淤血堵住,他眼前黑了又黑,想抬起手捶胸顺气,却始终提不起劲儿。
“醒了!兰公子醒了!”
“快去叫府医,去请夫人和贵客过来,快去!”
不知是谁将他扶了起来,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又来一只手端着杯子一点一点给他喂水,还有一只攥着毛巾,给他擦汗擦脸擦嘴……
段澜觉终于不咳了,却耗尽了所有体力,再次昏迷过去。
失去意识前,他莫名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这是请了一个蜘蛛精来照顾他吗?
.
日上三竿,骄阳似火。
段澜觉再次醒来时,胸口的淤闷已经清除大半。
他撩起被灌了铅的眼皮,迷迷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冷不丁发现吊在自己头上的玩意儿和医院的大白墙略有不同。
不,不是略,是很,超级不同。
他眨了眨眼,试图分辩眼前模糊的景象。
没看错的话,这是由老楠木制作而成的拔步床床顶,但这床顶居然稍稍向上拱起,形成了一个穹式结构,雕花的木板通过榫卯结构根根相连,最后固定在六根床柱上,把床严严实实围成了个箱型。
人躺在其间,宛如在一口大棺材里藏了颗蚕豆米。
太诡异了。
段澜觉试图翻身打量四周,却被一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圆麻子脸吓得心口一突,沉重的眼皮“登”一下掀开了,一句脏话几乎脱口而出。
我擦——
没有声音。
也不算没有,但那一点点气声,很快就被那号丧般的呐喊盖过去了。
“儿,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啊!!!”
圆麻子脸鼻尖一皱,几乎是整个人扑过来压在段澜觉身上,段澜觉想躲却没劲躲,被两百斤重的胖子陡地一压——
“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没缓上来,他再度剧烈地呛咳起来。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爹可要担心死你了呀……”
圆麻子脸似乎没意识到段澜觉的呛咳由他而起,还扑在他身上哭嚎着,“儿啊,你受苦了呀,为了四少爷,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啊!你若是没了,爹可怎么活下去啊……”
别,别压我,救——
哭嚎还在持续,另一个粗糙如牛的声音又自脚边响起,由远及近。
段澜觉脑内顷刻警铃大作,下意识觉得不好,却全然无力反抗。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被一个更重的躯体压了上来!
“我,的,儿,呀!”
那糙牛声的吨位估计和圆麻子脸有得一拼,加起来快四百斤的俩人压得他直翻白眼,眼看着便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诶,诶呦,兰家大叔大婶,两位可不能这么压着兰公子啊,要出事的!”
“快快快,快来人把二位扶起来——”
段澜觉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在强烈的窒息中几近休克,倏忽,他身子一轻,新鲜空气随着身体的释放猛地涌入胸腔,他猛吸几口,意识终于在停摆的边沿活了过来。
妈的,人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他虚弱地扭过头,正想看看是谁要取他狗命,蓦地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阵仗?
眼前的景象叫他陌生无比,不是医院,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排人齐刷刷地站在床前盯着他,有满脸愁容的,有面带关切的,还有扯着圆麻子脸大叔和疑似糙牛音大婶不让他们过来的……
最搞笑的是,他们穿的都是——古装?
神经病,玩穿越梗是吧。
既然有精力搞这死出,自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苗兰和段小续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还是这出闹剧的幕后导演。
可他实在是虚弱,没体力也没精神陪苗兰和段小续玩cosplay,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盯着红木穹顶休养生息。
然而休养不过三秒,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人群中最格格不入的一位——
她头上戴着的,是古董?
不不不,不对。
段澜觉眯了眯眼又睁开,试图让自己的眼神聚焦,看清她头顶的发饰。
那对玉簪首一左一右伏在她鬓边,温润生辉,典雅出众,连样式都是他在书上看过的宋代缠枝莲花纹样式,指簪的玉也是书中所写的青玉。
可这青玉外壁完整无瑕,光鲜娇翠,不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呀……
段澜觉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个古董。
谁会把古董戴在头顶招摇过市?
仿的吧……
他自嘲一哂,正打算撤回自己不礼貌的目光,那位夫人却从人堆里走了出来。
“孩子,你别怕。”
夫人款款走到床前,伸出手轻柔地抚了抚段澜觉的头顶,又抚过他瘦削的颊,眼中泛出止不住的心疼。
“这儿是梁相的府邸,你很安全。我是这家中的主母大娘子,你也可以唤我为,栾夫人。”
段澜觉只觉得这夫人极其温柔,身上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母性气息,同方才自称“娘亲”却往他身上猛扑的糙牛音大婶完全不同。
只是……她刚才说什么什么府?
什么冬梅?
“你救了我的孩子,为此昏迷了整整三月,叫兰家大哥大嫂如此担心,是我家对不住你家。”
栾夫人有些讪讪,又觉否极泰来,双手合十,“如今你醒了,是上苍保佑,好人有好报,我对大哥大嫂总算有个交代了。”
谁,救了谁?
段澜觉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头雾水来形容了,但见那位圆麻子脸大叔和糙牛声大婶整了整衣衫,川剧变脸似的一改方才深情痛哭的模样,面上的骄傲与嘚瑟连二五八万都扛不住。
圆麻子脸大叔率先发话:“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家兰草儿打小便是这般心慈面善,邻里邻居没人说他不好的,你便放心罢!”
你家……谁?
段澜觉困惑地看着他们,只觉自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个什么兰草儿,说的就是……他?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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