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猛得一颠，包洪文的额头撞上车壁，却浑然不觉疼痛，继续想着心事……

沈凡这个人很聪明，可以说是自己遇到过的最聪明的人。

正如安国公所说，这是一个为些许误会就敢纵火烧人产业的人。

加上听闻皇上、宝亲王和丹阳公主都很欣赏他，如果此子以后得了重用，那对社稷可是危害极大！

可自己刚才明明看到，为了救几个乞丐他竟会亲自出手，这么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会做出纵火**的恶事？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回忆起老北凉王沈克用，那是个多么忠心报国，身负正义的人。

这样一位国之栋梁，会教出这样一个凶狠奸诈的儿子么？

包洪文闭上眼……沈凡狡黠的冷笑与英武的侧影轮番浮现，像两股绳索把自己勒得有些透不过气。

又想到沈凡说的那些莫名奇怪的话，想到让自己去问夫人，他猛得掀开车帘，冲外面的差役道：“不去都察院了，回府。”

差役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包大人白天从来没有回家的习惯，今天这是怎么了？

想到大人的公务，他小声提醒道：“您昨天约了两名吏部的官员，他们现正在衙门等，您不去见他们吗？”

包洪文道：“我心里有数，派人告诉他们等着，回府。”

见大人这么说，差役立刻命车夫调转马头向包府而去，同时安排其他差役骑马回都察院报信。

马车经过了几条街，来到了包洪文的府宅。

说是府宅，实际上就是一座两进两出，灰瓦素墙的院落。

算上包洪文的夫人、女儿，加上三个老仆和一个伺候老妈子一共就七口人，与在京同是三品大员的府宅比起来是最小的。

老爷在办公期间突然回府，让门房老赵有些措手不及，小跑着迎出来道：“老爷。”

包洪文黑着脸进了门，边走边问：“夫人呢？”

老赵回道：“刚才看到夫人在小姐房里，这会儿应该还在。”

“你忙去吧。”包洪文摆手让他不要跟着，径直走向内宅。

包小姐的闺房外，老妈子正倚在廊下打盹。

猛一抬头，见老爷黑塔似得杵在眼前，吓得“哎哟”一声，顾不上施礼，推开房门就喊：“老爷回来了！”

这喊声又尖又促，惊得包洪文心头一沉。

多年刑名的经验让他太熟悉这种慌张了，一把推开借施礼要阻拦自己的老妈子，快步进了房间。

外间空无一人，里间却传来一阵杂乱声。

包洪文推开门的一刻，就见夫人和女儿正惊慌失措往柜子里放着什么。

听见动静齐刷刷回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夫人一把关上了柜门，强装笑意道：“老爷，您怎么回来？”

包洪文没说话，目光越过妻子，直直落在自家闺女身上的那件裘皮上。

这是件白狐大氅，华贵得刺目。

“哎呀！”包家小姐猛然意识到了，脱下裘皮就欲往柜子里塞，看到紧闭的柜门又把裘皮藏在身后。

“哪来的？”包洪文指着闺女问道。

包家小姐道：“什什、什么？”

包洪文：“我问你这狐皮大氅哪来的？”

“老爷，是我给她买的。”包夫人道。

包洪文扭头看向妻子问：“你哪来的银子？”

“我攒的私房钱。”包夫人扬起下巴回道，眼底却掠过一丝震颤。

包洪文不再问什么，走向衣柜。

“老爷不可！”包夫人立刻不淡定了，上前就要阻止。

“闪开！”

包洪文一把拨开夫人，打开了衣柜。

就见里面层层绫罗被翻落，一只紫檀雕匣沉沉压在最底层。

在包洪文的印象里，家里从没有这个紫檀木匣。

包夫人一把将木匣抱在怀里，神色更加慌张。

“给我。”包洪文道。

包夫人摇摇头，将木匣抱得更紧。

包洪文伸手去抢，包夫人死命相护，撕扯中木匣的盖子被打开，哗啦啦掉出十几样珠宝首饰，底下压着几张银票，边角微卷，明显是被反复摩挲过。

包夫人发出一声哀嚎，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包小姐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母亲身边瑟瑟发抖。

包洪文一边翻看着银票，手一边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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