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怕不是疯了吧?”
……
“现在这个节骨眼,怎么会有人一头往火坑里栽?”
“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
“以岐州如今的情况,让一个小丫头去,除了多送条命还能做什么?”
……
“哎呀严博士,您就让她去吧。反正也找不到人不是?这儿有现成的凑数,指不定呐,她没两天就回来了。”
“非疯即傻,非疯即傻。”
……
数不清的言语碎作千百万片,睁眼瞬间,化作乌有。
叶灼从榻上坐起,满身冷汗。
屋外骄阳似火,太阳悬在当空,已过亭午时分。竹签被她攥了整晚,成了块微微发潮的木头。
摊开手,“岐州”二字深嵌其上,醒目依旧。
红墨渗出边缘,像是干掉的人血。她眉心一皱,将那支签攥紧。
随意套上外衫,欲往竹苑去。
刚至门前,一道身影扑面而来。就要撞个满怀,被她抵住额头。
“姑娘,您可算醒了!”
晴儿在指力作用下无法行进,像只八爪鱼似地扑着手。
“你打哪儿回来的?也不知会一声,吓死我了。”叶灼松开食指,揉揉胳膊肘。
这丫头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额头上又得多几个大包。她可不想蒙头巾见人了。
“适才我去打水,听膳房刘老厨子说、说……”晴儿一把握住她手臂,“说您要回岐州去,可把我吓坏了!”
“居然连膳房厨子都知道了么。”叶灼有气无力笑两声,往外走去。
“可不是嘛,现在谁还往那儿跑?当场我就给他骂了回去,那烂舌根的还不服气,明摆着要咒您……”说至一半,晴儿想想不对,连忙追上来。
“姑娘,您真的要去岐州啊?”
“嗯。”
晴儿急了眼:“姑娘啊,您怎么能干这等傻事?那个地方现在——”
“哎呀烦死了!怎么连你也变得跟三姑六婆似的?”叶灼转过身,“劝人的话,这两天我听了不下百遍,都要听吐了。你就别白费口舌了,这岐州,我说什么都要去的。”
“姑娘若执意去岐州,晴儿也要一起。”
“不行。”
她向前几步,泪便洇出眼角:“您不要晴儿了么?”
见她这般攻势,叶灼招架不住,捏捏她的脸:“我的小祖宗,既然知道岐州危险,你又不会行医,要是生病了怎么办?姑娘我都自身难保了,哪儿有功夫顾及你啊。”
“既如此,姑娘为何非去不可?”晴儿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睛。
叶灼目光垂黯下来。
说她疯也好,说她傻也罢……
“这件事,如果我不做,就没有人愿意去做。”
“不是还有朝廷的人么?”
“如今岐州消息被封锁,哪怕派再多人过去,远不如亲自前往来得安心。”
但见她腮帮子鼓鼓囊囊,叶灼上手戳了戳。
“好啦,我的好晴儿,乖晴儿。区区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况且你家不是还有姊妹和母亲么?”
“姑娘怎会知道?”
“我是谁呀,我可是你家姑娘。你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眼里、心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趁这次机会,也好回去看看她们。对了!”叶灼突然敲了下脑袋,自顾自掏起荷包来。
“这是我攒下的一些膏火银,你拿回去好好孝敬你娘,顺便帮我带句慰问的话。嗯……就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吧!”
“姑娘,这如何使得!”
“哎呀好了,有什么使不得。从前你帮我干那么多活儿,若是连这点银子都不收,我可要愧疚死了。”叶灼说着包住她的手,“我现在有事出门一趟,别再跟着了啊!”
“哎,姑娘!”
未等她把话说完,那道背影撒丫子就跑,马尾随风飘飞,消失在走廊拐角。
晴儿低头,望着手中两锭雪花银,竟觉得有千钧之重。
“为什么……”她咬牙,拳头不自觉攥紧。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演技不错么,晴姑娘。”熟悉的男声,语调带着几分讥诮。
晴儿手劲松下,余光瞥见石柱后的身影。
默默将银子塞入怀中,转身便走。
左舟抱臂倚在柱后,“鳄鱼的眼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晴儿头也不回道。
黑影闪至身前,戴护腕的粗壮小臂拦下她的去路。左舟单手撑墙,上半身微微前倾:“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晴儿满眼无辜望着他。被他逼至墙角,无路可退。
“你去向某人通风报信之时,也不见你眨眼啊。”他近乎是以一种威逼的语气,“你到底,想对叶姑娘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晴儿摇头轻笑。
“我不过是个丫鬟,能对主子做得了什么。倒是你,一天到晚闲得慌,躲在背后盯着姑娘家……”说到这鄙夷扫视他一眼,捂紧身子,“我还想问,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左舟眼皮闪动几下,愣了愣,红着脸后退:“谁想对你做什么啊!”
“你再靠近,我可就喊你非礼了啊!”
“你——!”左舟指着她哽噎。伸出的食指被她掰了回去,那只拳头青筋暴起,理应是气到了极致。
晴儿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勾了勾指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她自然知道,他不敢。
没有叶少卿的命令,左舟没有这个胆。
她就喜欢看他这种看不惯她却干不掉她的样子。
回房收拾行囊,听他在屋外无能狂怒,哼着小调,别有一番意趣。
只是不知叶姑娘此去岐州,能撑过几多时日?
若她不能活着回来……提早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务,自己也好打道回府。
晴儿这般想着。不经意间,瞥见珠宝盒里的珠花。
那是叶姑娘送她的雪色珠花……
心尖突如其来的刺痛,迫使她别过眼。
蓦地,将它扔进纸篓。
“啪嗒。”
桐湖之畔,秋叶点水,波纹曳动。
两道人影映于湖面,棋过三巡,隐于竹林翠柏间。
“这段时日,真是辛苦您了。”
沈拓往木制棋盘落下一子,“我这个老头啊,平生不好别的,就爱与人下下棋、活活脑。上了年纪,玩心仍重。叶少卿千万莫嫌才是。”
“沈老过谦了。”叶无声端坐青石台前,神态安然。
“古有苏黄以忘年论交相称,况沈老古稀之年,仍是鹤发童颜、心气未减。论德论智,皆非晚辈所能企及。理应是您不吝赐教,不嫌叶某才疏学浅。”
“你这小子,拐弯抹角拍马屁,真当老夫听不出?”
“拙言唐突,却为肺腑所感。”叶无声低眉莞尔,“令博士见笑。”
沈拓轻哼一声,“你那好徒儿,若是有你半点圆滑,也不至于成日气老夫。”
“阿灼向来心性纯良,性子直率了些,却并非口无遮拦。这么久以来,她的变化您看在眼里,其实心中早就不计前嫌了罢。”
“到底是你这个师父有一手。”沈拓自惭道,落子扑吃。
“不过叶少卿,此番远赴岐州,您当真要允她随行?”
“有何不可?”
“那地方近来不太平,朝廷虽派人支援应灾,情况不容乐观。我担心年轻学子去了,只怕应付不了。”
“以阿灼的能力,不会有问题。”
叶无声两指拈子,稍作盘算路数后,不紧不慢落位。
“学子有心历练,实属难得。为便于隐藏行踪,身边之人越少越好,若是其他学子反而不便。留阿灼在身边,一来我比较放心一些。二来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远比独自去其它地方来得安全。”
沈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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