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者说道:“脉象弦细带滑,似是虚劳症【1】,忽又暴饮暴食,以至脾胃不和,又气滞郁结、寒凉入体,便有了今日之症状。”
接着是顾洲的声音:“如何医治?”
“先化两粒保和丸服下,消食和胃,而后按老夫的方子细细调理。”
原来是吃得太多了消化不良,沈明月有些后悔没听海棠的话,又听要服药她睁开眼睛,屋内已掌灯,但窗外似乎还有天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见她醒来,立即去屏风后回禀。
告辞声后,顾洲坐到床边,看着被窝里的人睫毛轻颤,投下细碎晃动的阴影。
分明又是在装睡!
上前握住她的手,那玉手果然收回,手的主人面向里侧,留给他一个愤恨的背影。
“起来喝药。”
他摩擦着指尖残留的潮冷,语气虽是命令却极其温柔。
当然没有回应。
顾洲端过碗,用勺子将药丸一点点碾碎化开,徐徐说道:“给你看样东西。”
沈明月不理。
顾洲故意吊她胃口,“不看我可拿走了。”
沈明月还是不理。
“今日你可是百密一疏,忘了件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沈明月果然被吊到,她自认计划周全,不会有疏漏,不甘地坐起身来,开口喉咙一阵刺痛,哑着嗓音问道:“什么东西?”
顾洲得逞一笑,眼中却带着心疼,送上药碗,“喝完就告诉你。”
“骗子。”
沈明月气不打一处来,今日在柳家受的气、在顾洲身上受的气,全部积压到胸口,面上愠色极重,仿佛压抑着这股气不要爆发。
狠狠剜了顾洲一眼后,想躺回去,却被拉住,她打掉他的手,“我不喝!”
之后赌气似地说道,“我会尽快去找住处,带莺儿离开王府,以后桥……”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让我再遇到你,”顾洲接得极为流畅,假装疑惑地说道,“这话真耳熟,好像有人对我说过,是谁呢?在哪里呢?让我想想……”
明知故问!赤裸裸的讽刺彻底点燃沈明月的怒火,“顾洲,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不想与他纠缠,下了逐客令:“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好呀,那东西也别想看了。”顾洲说着,再次将药碗送上。
沈明月没有好脸色,将头一偏。
“难不成……要我喂你?”
“我!不!喝!”沈明月随手一推,不想药碗摇晃掉地,滚了两圈停下,药汁洒落浸入氍毹中。
沈明月呼吸一顿,有些懊恼,她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换作谁都会认为她是故意的。
但道歉是不可能的,解释也不会有,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显然顾洲也是这样认为的,无奈地看她一眼,默默拾起药碗,换了杯子重新倒入两粒药丸,没有一句抱怨或责备,只低头碾药,勺子与杯壁碰撞,细碎的声响划刻着凝滞的空气,也划刻着沈明月复杂的心绪。
终是沈明月沉不住气,“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不用费功夫了,我不会喝!”
顾洲抬头,见她下颌绷成一条线,倔强又隐忍,声音骤然严肃起来,“好!这是你自找的!”
他趁沈明月一时愣怔,将杯中药尽数含入口中,揽过她的腰身,一手按在后背上,另一只手托着后脑勺,迫使她挺胸抬头。
这举动完全出乎沈明月的意料,弄得她方寸大乱,瞪大双眼不知所措,想质问他要做什么,刚开口便被温热的唇瓣覆上。
不容她反抗,药汁从对方口中一点点渡过来,顺着喉咙滑入食管,进到胃中。
苦涩在口腔内炸开,脑中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却盖不住唇上传来的温暖,柔软触感在她干燥起皮的唇上格外清晰。
她自己都觉得诧异,明明很慌乱,但感觉却清醒无比,甚至能清楚看到对方浓密的睫毛,压下一根根明晰的影子。
连吞了几口药汁,正当以为还有时,温热离开,而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空气。
顾洲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小动作,手没有松开,只是减缓了力道,坏笑一下,“怎么?还想要?”
“你……浑蛋!”沈明月推开他,用手背和袖子使劲擦着嘴唇,而后趴在床沿上干呕起来。
“给!”
一杯水送上,她本不想接,可口中实在发苦发涩,看了眼水杯后,还是恨恨地接过漱了两遍口,苦涩味被洗掉,残余酸甜在舌根处蔓延开来。
想来,或许并不是药苦,而是她太过抗拒。
水杯适时被收走,沈明月靠回床上,一番折腾又让她出了不少虚汗。
喂药就是这个喂法?真是个混账!
她咬着嘴唇,屈辱至极,后悔刚才没咬他两口,现在恨不得将他撕碎……越想越委屈,拿起枕头朝对方身上打去,泪水不断翻涌,也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了,打到没有力气后,抱着双腿蜷成一团,大哭起来。
顾洲用胳膊遮挡,听着连绵不断地哭声,有些自责但却不后悔,上前凑了凑,抚着她的肩膀不道歉也不安慰,只轻声说道:“别哭了,你要是乖乖喝药,我怎会……”
得了便宜还卖乖,沈明月气到牙根痒痒,正一腔愤恨需要发泄,抓过他,照着肩膀上去就是一口,力道之大,像是要扯下一块肉来才能解恨。
闷哼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求饶声:“疼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伤还没好……”
说起伤,她松了口,也不再落泪。
顾洲捂着肩头疼龇牙咧嘴,“你属小狗的呀,咬得这么狠。”
沈明月眼底余怒未散:“胡说,你的伤早好了。”
“还不是为了不让你担心……”顾洲觉得委屈。
“呸!我才没担心。”
“是我自作多情!”顾洲面色不悦,从袖中拿出两张纸,“给,你漏掉的东西。”
沈明月接过打开,是莺儿的身契和籍契,但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就这?”
顾洲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别小看它,没有这些,莺儿就是逃奴,被主家抓回要乱棍打死……别说你有白籍在手,不需要这些,依大齐律法,找回黄籍者,白籍作废。”
沈明月并不知道法律规定,也怀疑对方是否在骗自己,但既然身契和籍契已拿到,定然要保留好。
忽而她意识到有些不对,“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今晨我说去户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莺儿的事,你父亲已答应将人与身契、籍契一并送还,谁能想到你下手如此之快。”
“徐铭已将今日之事都和我说了,说沈先生是如何如何威风,简直把你夸上了天……我也已派人过去斥责李氏不放人,又送了些珠宝料子安抚,才要回了这些。”
沈明月心中里不是滋味,生出一些感激,昨晚随口提了一句“救出莺儿”,他立即就去谋划。
但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要安抚他们?是他们失信在先。”
顾洲哑然失笑,眼前的女子还是太小了,只知嫉恶如仇,“我知道你们不和,但面上总要过得去的。柳家吃了暗亏,保不准什么时候报复,现在堵上他们的嘴,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他整理着被子,“其实你不必以这种方式解决,大可以等明日归宁时,用王妃的身份要人,若担心他们不放人,我来说便是。”
沈明月叹了口气,这正是她不愿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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