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内室后，洛玖卿忍不住好奇问道：“门外那些姐姐们不是来看诊的么？”

她们明明早到，怎么却排到自己的后头去了。

“不是。”顾仲鸣给了她个笑脸，“她们有些是在等煎药，有些从前是我的病人，认识了些老姐妹，平日里无聊便来这唠唠。”

有童子从后院抱出一大捆药，见褚青晏身后没跟着人，一时不知该将药递与谁。

顾仲鸣朝褚青晏点了点：“就给殿下，做丈夫的，给娘子拿个药还能失了王爷威严了？”

童子将药包递给王爷后转身跑回后院，出门时不慎撞上靠墙的药架，将刚晒好的药撒了大半出来。

“仔细点儿，总是这么毛躁。”顾仲鸣骂了一句，回头冲褚青晏道，“还要瞧什么？”

若只是拿药，他不必将王妃带来店里，遣陈英陈繁来拿便是了，如今他带王妃亲临，定然是要看诊。

“她丢了些记忆。”

此事顾仲鸣之前便听说过，他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导致失忆的主要有两种原因，一种是伤了脑子，或毒或伤，都有可能，我替王妃把过脉，并没发现王妃中有能伤脑子的毒。”

褚青晏：“世间毒药万千，你能保证每一种都能探出来？”

顾仲鸣笑了笑：“殿下所虑倒也不错，世间确有些毒药探脉是探不出来的，比如银钩草，不过，中此毒者虽然面相脉搏都与常人无异，却能被雪嫣花素测出来。”

听闻此言的洛玖卿冷汗都落了下来，可千万别让她试啊，千杀阁用银钩草控制杀手虽然是阁中隐秘，但也不可避免被他人知晓，毕竟杀手这样多，这墙可是处处透风。

顾仲鸣瞧褚青晏有些跃跃欲试的眸光，给他泼了盆冷水：“打住啊，我这儿可没有雪嫣花，这玩意罕见得很，再说了，银钩草也不导致失忆，王妃不是中毒。”

顾仲鸣认真看向洛玖卿，将双手放在她眼前：“王妃，得罪了。”

洛玖卿点头，示意她准备好了。

顾仲鸣十指按上王妃脑袋的两侧，自两侧向后脑、再自后脑向颅顶缓缓移动，轻轻按压，偶尔问上一句“疼不疼”，王妃皆答“不疼”。

按毕，顾仲鸣坐回原位：“王妃的头部没有受过外伤。”

褚青晏问：“你说导致失忆的有两种原因，第二种是什么？”

顾仲鸣略微沉吟，才有些沉重地道：“人经受过大刺激后，选择性遗忘一些事情。”

他摆弄了一下手里的药草：“其实王妃只是丢失固定的一段记忆，日常并无健忘或间歇性遗忘其他记忆的症状，倒也的确更符合这种情形。”

褚青晏：“有法子治么？”

顾仲鸣突然凑近褚青晏，笑得有些讨好：“我说实话，我确实没治过这样的，但是我们家收藏的医书里有些方子，可以以药物引人入梦，而后恢复记忆，殿下敢让我试么？”

褚青晏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扫，顾仲鸣顿觉失望，分明是不让他乱治的意思，他又将谄媚的笑对上王妃：“王妃，你可愿意让我一试？”

若是本人都答应了，料想王爷也不会拒绝。

洛玖卿倒是挺好奇他所谓的疗法，但是她根本就没失忆，何苦受那罪，况且入梦后她无法控制自己，暴露的风险太大。

她佯装害怕地拽紧了王爷的衣袖，咬着唇低低道：“王爷，我、我不想治……我害怕。”

她眼眶泛红，杏眸中涌上泪花，浑身抖得令人心疼。

褚青晏握了握她的手：“那就不治。”

“殿下，你跟我过来一下。”顾仲鸣将褚青晏拽到后院，“殿下真不想将王妃治好？”

上回袁守信话里有话，分明是说褚青晏娶王妃另有所图，顾仲鸣本来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王爷为何突然要娶妻，王妃失去的这段记忆定然与他要做的事有关。

就算不为着顾仲鸣试药，为着王爷自己的目的，他也该让自己替王妃医治才是。

顾仲鸣苦口婆心劝他：“那疗法我是初次用，不敢说效果，可是我的医术你还不了解么，最多也不过是恢复不了王妃的记忆，保证不会伤你王妃半分，小时候我拿你试药，几时让你伤了？”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我是大夫，我难道不比殿下懂？”顾仲鸣将头一甩，“好，她是你的王妃，有些事情我自是不如你懂，但是恢复记忆这事儿，我肯定比你懂。”

褚青晏瞪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是逻辑缜密，殿下就再考虑考虑，让我试试吧。”

褚青晏透过门帘被风掀起的缝，盯着王妃的裙角：“她家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

“听过一些，怎么了？”

“你也说她的失忆很可能是因为经受了过大刺激，你的药或许不会伤她的身，但是真叫她入梦再经历一遍家破人亡的痛苦，却绝对会重创她的心。”褚青晏收回目光，已下定了决心，“失去那段记忆，或许就是她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罢了，恢复记忆的事，往后再说吧。”

褚青晏从后院回来，拎起桌上的药包，冲洛王妃伸出手：“走吧，回府。”

走出内堂前，褚青晏回身问：“用药禁忌？”

顾仲鸣挥了挥手：“药包上都有……哦，对了，有一项不便写在药包上。”

那一项是什么，褚青晏了然：“知道了。”

顾仲鸣噗地一笑，转而又变为大笑：“哈哈哈……殿下知道什么啊。”

顾仲鸣揉了揉眼角笑出的眼泪：“我逗你的呢，药方我调整过了，用药期间可以行房事。”

他这话一出，门边的两人都红着脸低头，洛玖卿想起一些事，那日他那样能忍，只是因为她在用药？

她偷眼看他，她吃的只是些进补的汤药，大夫还说服药期间，最好不吃荤腥呢，可她哪里忍得住，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褚青晏没好气地将手边一个竹筐朝顾仲鸣扔过去：“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顾仲鸣伸手挡了一下，竹筐砸在他手臂上，从桌面跳了两下，滚落在地，顾仲鸣吃痛，“嘶”地一声看着自己略微泛红的手臂：“到底是谁脑子里在想乱七八糟的。”

将王妃送回王府，褚青晏连府门也没进，又赶回大理寺。

夭英与洛玖卿进入清松堂正屋后，一边接过王妃脱下来的外衫，一边道：“都这时辰了，王爷还回大理寺，夙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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