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秋狝将至。
温堇禾一早便候在书铺前,遥遥望见一辆雕甍画栋的马车辘辘驶来。
车夫稳住缰绳,自帘后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裴因撩开车幔走下马车。
今日他身着一袭群青广袖直裾深衣,显得愈发儒雅。猛然一看,倒是与温堇禾身上的雾青锦衣相得益彰。
甫一下车,裴因便愣在了原地,那身雾青软烟襦裙套在温堇禾身上,淡雅沉静,立在那里像极了皎月入凡尘,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称她。
温堇禾见他迟迟不说话,灼热的眼神像黏在自己身上一般,她轻笑一声,故意挑眉,缓步凑到他眼前问。
“怎的不说话?”
说罢便摊开双臂,仰头对上那双澄澈如水的双眸,淡笑着问,“好看吗?”
裴因低头对上她黑亮的双眸,一股清新的花香钻入他的鼻腔,惹得喉结上下滚动。
股股热浪如骤雨般袭来,耳尖霎时爬上一抹潮红,几近滴血。
他强压下擂鼓般的心跳,长舒一口气道。
“好看,很称你。”
见他这般不自如,温堇禾忍不住低头闷笑,忽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你很热吗?耳朵怎的通红?”
裴因脑中顿时轰鸣,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耳尖,只觉愈来愈烫。
他慌忙后退半步,不料已无逃脱之地,整个人贴在车轸上,看着步步逼近的温堇禾,胸中那颗慌乱的心早已缴械。
“没,不······我不热。”裴因上下打着磕巴,双手紧紧攥住车阑,“再不出发就要误了时辰了。”
说罢侧身而逃,将将上车后却又像是晕了头,回过身朝温堇禾伸手,拉她上车。
一路行至午门角楼之下,温堇禾与裴因在此处下了车,碰巧偶遇入宫的李良。
如话本中九年前那般,李良仍是脑满肥肠,脸上狰狞的黑疤显得他一脸凶相。
见是郡王府的马车,李良稍整衣冠朝他们走来,对裴因行过礼后稍作寒暄几句,余光瞥到立于他身后的温堇禾,蓦地一愣。
这女娘虽是面生,眉眼间却有些熟悉,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李良心生好奇,不由得朝温堇禾看了几眼。
裴因见他探究的眼神,生怕他认出温堇禾的身份,便不动声色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殿下,敢问这位女娘是何人?”
李良朝裴因作揖,探头看向温堇禾。
“怎么?”
裴因冷眼望着李良,背过身的手攥紧温堇禾的手腕,轻轻安抚着她。
“殿下恕罪,臣并未有僭越之心,只是瞧着有些眼熟。”
见裴因脸色阴沉,李良慌忙拱手赔罪。
裴因低头望着诚惶诚恐的李良,良久才开口道。
“李大人见多识广,见的人多了,自然觉得眼熟。”
“殿下谬赞,臣着实惶恐。”李良将头埋的更低,一滴冷汗自额角渗出,缓缓滴落在地。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最是宠爱这位亲侄,满朝文武,得罪谁都不可得罪昭德郡王。
裴因冷哼一声,没给李良好脸色,转身拉着温堇禾一路入宫,行至途中,见圣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站在甬道的尽头候着他们,方才得知圣上早已在宣室殿等着二人。
甫一入殿,温堇禾便看到萧如琢一身清举之态立于一旁,她颇感意外,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远坐于御座之上的圣上见到二人,笑着走下玉阶,抬手示意二人免礼,随后转头看向温堇禾,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接着说道。
“常听裴因提起你,今日得见果然与寻常女娘不同。”
“圣上谬赞,民女愧不敢当。”温堇禾赶忙行礼。
“听闻温姑娘是捉妖一把好手,如今恶妖肆虐,可愿入镇妖司为官?”
圣上垂眸睥睨着温堇禾,笑意却不达眼底。
此话将落,萧如琢猛然抬眸望向独立于高台的圣上,眼睑微微跳动,眸光逐渐沉了下去。
未等温堇禾回话,他便行至圣上面前,拱手回道。
“回陛下,此女乃臣下之徒,自小顽劣,学艺不精,实在难当大任。”
圣上见他急不可耐地推脱,了然地扫了眼萧如琢,转而瞥向温堇禾,语气闲闲。
“哦?竟还有此等关系?”
“是。”萧如琢说。
“萧爱卿,朕并未问你,朕问的是温姑娘。”圣上有些气急,不免掩嘴深咳,一旁的随侍太监满面焦急,看向萧如琢直摇头。
圣上咳嗽声不断,而萧如琢仍旧挡在温堇禾面前,拱手不发一言。
温堇禾抬头看向萧如琢的背影,敛去眼底的疑虑,不卑不亢地说。
“回陛下,民女幸得陛下赏识,只是民女无意入朝为官,更不愿多受桎梏,一心只向往自由的日子。”
“民女在此谢过陛下好意。”
听到愈演愈烈的咳嗽声,温堇禾悄悄抬眸,见圣上面露菜色,不禁蹙眉。
裴因慌忙上前,将圣上扶到御榻上,却见他摆了摆手,疲惫地捏住眉间,让殿中人悉数退下。
整间殿内无一人敢言,温堇禾随着萧如琢默默退下,裴因仍想留在殿中照看皇上,却也被赶了出来。
温堇禾扭头看向落在身后的裴因,背着手倒退几步,一直退到他身旁。
“圣上的咳疾一直都这样吗?”
“从三年前便这样了,寻了很多古药也没能根治。”裴因摇摇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前方的萧如琢,接着说,“上回萧大人施法找寻秘药,也因为幻境坍塌没能将秘药带回,舅舅这咳疾算是······”
裴因没能说下去,只是一味哀叹。
温堇禾抿了抿唇,侧目看向裴因忧虑的脸色,欲言又止。
方才一面,总觉得圣上面色不对,并非咳疾所致,倒像是毒药入体。
可自己并非医士,随意猜测并不妥当,尤其面对圣人更是不敢妄言。
就在犹豫之际,远处迎来一个干瘦的小太监,朝裴因行过礼后,说要引他去龙德宫。
听闻龙德宫三字,裴因忍不住扯了下嘴角,长叹一声后嘱咐温堇禾莫要乱跑,随后加紧脚步往龙德宫赶去。
平日里裴因与皇爷爷算不上亲切,除了逢年过节也很少去龙德宫请安,今日倒是邪了门,龙德宫亲自派人来请裴因,思来想去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裴因跟着引路太监来到殿中,偌大的殿内时不时传来叽喳的鸟叫声,数鼎博山炉中仍熏着圣人最喜爱的龙涎香。
刺鼻的味道惹得他蹙了下眉,他快步越过雕花屏风,抬头就见皇爷爷斜靠在软塌上,悠哉地逗着笼中的紫蓝金刚鹦鹉。
而立于一旁的尊贵妇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嘉和长公主裴懿仪。
裴因心中诧异,但仅仅愣了一瞬,便撩开长袍朝二位行礼。
圣人捏着麦秆,嘬嘴逗弄着爱宠,并未分去精力瞧裴因一眼,只是懒懒地朝他抬了下手。
紫蓝鹦鹉困在笼中上蹿下跳,见有人到访,便尖着嗓子直喊人话。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真是畜生。”圣人呵斥一声,尖细的声音吵得他额角钝痛,他抬手将麦秆扔进笼中,沉下脸来向后靠去。
裴懿仪敛了下眼眸,微微扭头朝随侍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福了福身,随即将金笼提了出去。
整间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祖孙三人,几近落针可闻。
裴因站起身,看向远坐高台之上的皇爷爷,蓦地一愣。
上次来龙德宫已是中秋,短短半月未见,皇爷爷的身子骨愈发硬朗,满面红光,丝毫看不出早已年逾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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