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已死,北地楚氏一脉只余楚望舒一人,若再给楚望舒解了毒,皇帝手中便毫无可制约他的法子。
庆帝思虑过后,还是不愿彻底解了楚望舒的毒,他甚至不愿在楚望舒卜算前,给他一些缓解的药:“先吊着他的命,让他能即刻卜一挂灭了沧宁,余下再议。”
李太医只得回着:“微臣遵旨。”
李太医无功而返,推开屋门,坐在楚望舒床边,却迟迟未开口。
“老刘,你们先出去吧。”李太医叹了口气,才和暖阁内其他太医说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你们去……备些,能吊着命的汤药。”
人群散去后,楚望舒微微偏过头,和李太医说道:“李伯,帮我把玉佩拿来可好?”
那玉佩做工并不精细,图案雕得十分简易,可握在手中却感受不到任何棱角,很是圆滑流畅。
楚望舒拿着玉佩轻轻摩挲了几下,才缓缓开口:“施针吧,剩下的事,拜托您了……”
以银针封穴位,让人短期内恢复精神自是可行,李太医却迟迟下不去手。楚望舒这身体说是千疮百孔也毫不为过,就算他能坐起来,调动起罗盘,他也根本不可能撑到卜算结束。况且这种办法,施针时痛不欲生,失效后更生死难料。
李太医手拿着银针,悬在楚望舒胸膛之上,“望舒,你当真……”
“嗯。”楚望舒应得十分坚定。
随银针扎入,楚望舒闭着眼,紧紧抓着玉佩,咬着牙关,生生忍着剧痛,他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也憋得通红,汗珠瞬间自白皙的皮肤中渗出。
待一针施完,楚望舒卸了力,伏在软榻上剧烈的喘息,却依旧和李太医说着,“继续。”
不同于其他针法,这三针会让楚望舒越发清醒,痛楚也更加明显,他丝毫没有痛晕的可能。
待施针结束,楚望舒如同意识被抽离一般,呆滞地睁着双眼,目光却没有丝毫聚焦。他抬起手,看着手中的玉佩,轻轻摸了摸。而后坐起身,把玉佩递给了李太医。
“帮我把罗盘拿来吧,请皇上来,我即刻卜算。”
楚望舒盘坐在案前,和从前一样,看着罗盘的指针旋转,而后闭目感受着它的指引。不同的是,楚望舒如今只能以指间血滴入罗盘,来唤起它的灵韵。
随罗盘嗡鸣声不断加大,楚望舒面色越发痛苦,呼吸声也不再均匀,最后一口鲜血喷在罗盘之上,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李太医把楚望舒揽在肩头,向庆帝央求:“陛下,国师已经到了极限,若陛下仍不愿赐药,臣也无法再唤国师醒来啊陛下!”
庆帝才意识到他若执意如此,楚望舒甚至无法与他说这一战该如何,便差人取了足足一瓶药交给李太医。
楚望舒服了药,又过了片刻才幽幽转醒。
“沧宁兵力不胜,有迂回之象……非正面强攻之兆,雁南关东侧守卫薄弱或可直入沧宁。”
庆帝听到了想要的答复,便即刻离开了占星阁。而楚望舒所行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从庆帝手中骗来几颗药。
待占星阁又恢复了平静,楚望舒才和李太医说道:“沧宁,在下一盘大棋,或许天,真的要变了……”
李太医不语,竟在一旁红了眼眶。
楚望舒起身,向着李太医微微鞠了一躬:“李伯,这些年来您的照顾,望舒在此谢过了。
还要劳烦您将解药炼好,送给清梦。若,日后清梦有所需,望舒斗胆请您帮衬一二。”
那针法过不了片刻就会失效,楚望舒和李太医都清楚,于楚望舒而言,他极有可能不再醒来。
楚望舒孑然一身,除了沈清梦也没有什么惦念的人。
至于清梦,她肆意洒脱地活在阳光下,无论当权者是谁,无论有没有楚望舒,她都可以过好这一辈子。
况且若沧宁计谋成真,女君一统天下,说不定这世间,会更好一些。
楚望舒并没有再喝下任何补药,只是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静静地等待属于他的结局。
仲夏,倒是个很适合坐在窗边吹风的季节。只是这里远比阁楼视野狭窄了许多,望不到远处,只能看到院子里那棵被四方栅栏围起来的紫薇树,它如今正开着花,倒甚是美丽。
直到有些腥甜自嘴角留下,滴在手中的玉佩上,楚望舒才又缓缓靠在窗边,喃喃自语:“就这样,和那些罪孽一同结束吧……”
占星阁又如几日前一般繁忙拥挤,几乎全部太医都挤在屋子里,施针灌药用尽方法,可楚望舒的血依旧毫无节制的自口中涌出。
李太医把他扶靠在自己肩头,以防涌出的血呛入肺腑,却连带着李太医身上也满是血迹。
“灌不进去药啊!”刘太医端着一碗药试着喂楚望舒喝下,楚望舒却无论如何也不做出吞咽的动作,所有药汁都顺着嘴角和鲜血一同浸入衣物。
甚至他们试了卸下楚望舒的下颌将汤药灌下去,却换来的只是一阵更剧烈的呛咳。
楚望舒所作出唯一的反应,仅仅是因血液涌出,身体随之颤抖。
他无论是毒发还是受反噬之时,只要意识尚存,哪怕痛到咬住自己的舌头也从不发出任何声响。
楚望舒并非坚强,也不是极能忍耐。
每一分痛楚都在提醒他,又多了一人因他改命,或悲或喜他们都无能为力。
而楚望舒,是这一切的源头。
他说,他不配。
可是真的疼,很疼,前所未有的疼。
恍惚间,楚望舒似乎感受到沈清梦那只有些带着薄茧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有泪滴滑落,有少女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
李太医把庆帝赐的解药熬成药汤,坐在床边尝试着舀起一勺送进楚望舒嘴边:“望舒你喝点药好不好,丫头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到她吗,她回来了!”
沈清梦颤抖着手,轻轻捏着楚望舒的脸颊,撬开他的牙关。
药汁并未全部顺着嘴角留下,而是有些流入喉管,随着他喉结微弱的颤动饮下。
解毒药、止血药、补药一碗接一碗灌下,楚望舒不再抗拒,却除了不再呕血以外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太医们没有继续留在占星阁,毕竟他们留下也没有任何用处。
沈清梦和李太医为楚望舒换了衣物和床褥,继续守在他床边。
沈清梦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她似乎做不了任何事,只能握着楚望舒的手或是把他搂在怀中尽力地让他感知到她一直在身旁。
宫里遣了太监来,请沈清梦移步,去见庆帝。
清梦并未回应,依旧守在楚望舒身旁一步不动。转而又有一个嬷嬷到来,她就在暖阁中看了看沈清梦后腰的胎记,便跪在地上说着:“老奴见过十一公主!”
什么十一公主?沈清梦刚找到暖阁时一直被人拦在外面,不知是谁看到了她腰间的胎记,忽然惊呼了一声“这是十一公主吗?”她趁乱闪了进去,李太医才将她留下。
而现在这人又在叫她十一公主,怎么可能会有被扔去乱葬岗的公主?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沈清梦只觉得很烦。但她能听出来,这个十一公主或许有几分地位。
直到沈清梦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都滚出去】,暖阁内才慢慢又恢复安静。
李太医看着沈清梦腰间仍在渗血的刀口,问道:“丫头,我给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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