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木然地围站在验尸台旁边,愣愣地盯着台上那具跪着的焦炭尸体。
验尸房里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只有阴暗旮旯里的老鼠窸窸窣窣钻出来,盯着焦尸像是在看一顿午餐。
陆昭突然“啧”了声,刀鞘戳在地上,溅起一层尘土,把老鼠吓得呲溜跑了,清清冷冷道,“这下好了,验尸单上直接写‘烤全人’。”
陈实戴上了验尸手套,“可现在祁府书房和大半个祁府被烧,府上全被灭了口,只剩这具焦尸和铜镜两个线索了。”
沈砚书正揉着太阳穴,声音熏得沙哑,“不能气馁,至少我们现在确认了一件事,这具尸体肯定藏着大秘密,对他们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派人来抢。”
“不管什么秘密,现在都烧没了。”陆昭的话不咸不淡地飘出,夹杂几分漫不经心。
苏小荷怯生生地抱着验尸册,不知所措,“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害得府尹大人射偏了箭,尸体也不会掉到火堆上。”
闻言,陆昭没有答话,只是眼底的杀意在迷惘中穿梭,若隐若现。
倒是沈砚书没心没肺地摆摆手,“都是小事,不用在意。既然咱们是一个小组,就要相互照应,相互帮衬,通力合作,共同破案。”
又来。
陆昭闻言,转身走到回廊上,斜倚在窗棂外朱漆斑驳的栏杆上,躲得远远的。
苏小荷感激地看着沈砚书,直到听了他之后的话,“虽然府衙里都传你是个倒霉蛋,走哪里都没好事发生,但你不能先这样想自己。”
自己倒霉的事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苏小荷羞得双颊绯红,倒有些无语了。
沈砚书避嫌地绕过苏小荷,搂住陈实的肩膀,又朝陆昭挑了下眉,继续发表他的演说,
“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咱们四个都是去年进的府衙,他们那些老人都觉得咱们新人蛋子,扔给咱们的案子不是找狗就是打架。这次咱们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大案子,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办好了,办漂亮了,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老油子彻底闭嘴。”
“嗯。”苏小荷听完,重重地点头,一贯呆呆的目光都好似泛起雪亮的光泽,那副模样活脱脱被灌了三碗大参汤。
陆昭不为所动,视线越过不远处的门房,看着陆陆续续热闹起来的府衙,神情复杂。
另一个验尸房里,有个四十多岁的捕快脚步急促地走出来,朝他们屋里的人道,“你们先验尸,我要去参加铨试了,等会回来,刘某不才,可就是刘大人了。”
路过陆昭时,还特意朝他努努嘴,“野杂种,学着点,在这慢慢混、慢慢等吧,别以为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做了吏员,就妄想还能做官。”
说着,他指了指头顶,示意着乌纱帽,“想要这个,做梦去吧,做梦比伺候人还快!”
沈砚书注意到陆昭指尖无意识紧紧握住刀柄上的缠绳,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化为淬了毒的刀锋,一寸寸凌迟着那个姓刘的捕快。
“呦,我在屋里就听见有野狗在叫。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跪地上非要给我爹提鞋的刘二狗他家的狗崽子嘛!怎么,今年卖了女儿,凑够银子买帽子了。”
沈砚书眉梢轻挑,一顿骂让那人涨红了脸,夹着尾巴逃了。
他跳窗出来,整个人挂在陆昭肩上,故意提高音量,打断陆昭的情绪,“陆捕快在看什么?”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铨试。”陆昭嗓音似三九天的井水冰凉,罕见地没有反唇讥他,目光沉沉地收回来,收敛起刚才的锋利,透出几分难以名状的复杂。
沈砚书心口莫名一揪,手无力地滑下来。
沈砚书不知道的是。虽说是同一年的吏员,陆昭与他们三人还不同。陆昭出身贱籍,被应天府一个捕快收养,一直跟在捕头身边,直到五年后捕头意外亡故,临终前将身份“过继”给陆昭,陆昭当时还小,为了不至于饿死,先做了皂隶,过了七年,年龄到了,才成了应天府衙正式的吏员。
就因为这个出身,府衙里任意的一个官吏都可以肆无忌惮看不起他。
“铨试是什么?”苏小荷好奇问。
陈实一边准备验尸工具,一边解释,“我师父跟我讲过,身为咱们这种吏员,想要升任官员。其中一个法子就是铨试,不过,要在府衙干满十年才有资格参加。”
“十年!”沈砚书眉头一皱,苦笑,“要熬那么长时间!”对于刚进应天府衙一年的沈砚书来说,十年简直是天文数字。
陈实一点点清理那些分不清衣服还是皮肤的焦炭,“也有快的方法。”
“什么?”连苏小荷也有些想知道。不想当大官的吏员,不是好吏员。
“五品以上官员倾力推荐,或者使银子,听说也有军功特拔。”
还不如铨试简单。
试问,祖上有大官或者有银子军功傍身的,谁还在这干吏员呢!直接捞个官不好嘛。他们个顶个都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过得了个吏员的差事。
验尸房再次陷入死寂。
唯独陈实没有想那么多,始终专注于那具焦黑的尸体。手里的镊子尖端稳稳地夹住碳化皮肤,一点点清理,连眼睫都不曾颤动一下。
“这样还能验尸?”沈砚书双臂搭在窗棂上,探进半个身姿,存着一丝希望问。他嗓音很轻,生怕惊扰到陈实。
陈实已经清理出额间的白骨,直起腰一五一十道,“幸好火势扑灭及时,只烧化了衣服和表皮,眼球、舌头、内脏都完好无损。只不过嘴角被烧毁,勾住嘴角的银线脱落,诡笑消失了。”
清理下来的皮肤没有随意堆在一旁,而是摆放在另一张干净床单上,仍按人体的样子工整地摆放。
陈实又问苏小荷,“你会临摹吗?额头上的这些针孔你照样子画下来,看看到底绘的什么。”
“好的。”苏小荷爽口应下。
“这些针孔有什么讲究吗?”沈砚书掩鼻凑近看。
陈实挪开个地方,等苏小荷临摹的功夫,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得去问问师父。只可惜书房被焚毁,尸体也面目全非,不然,师父见多识广,定然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仪式。”
“我能画出来。”苏小荷的嗓音骤然响起,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沈砚书狐疑地看向苏小荷,“真假的?你可不要说大话,当时书房那么混乱,再说,这可是验尸笔录,细致得得连头发丝都要一清二楚。”
“我可以的。”苏小荷从斜挎的布包里取出细毫笔,“只是,我没有宣纸,要不然半炷香时间我就可以画出来。”
“你需要多大的宣纸?”陆昭嗓音远远地飘过来,苏小荷比划了一个大小。
陆昭看后,自回廊翻窗而入,衣袂翻飞间已逼近沈砚书,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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