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皇帝面色沉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一位大臣的心上。
一名御史正慷慨陈词,唾沫横飞,将宋远廷描述成一个得势便猖狂、不忠不孝、罔顾人伦的卑劣小人。
言辞之激烈,仿佛宋家已然是大渝的毒瘤,不除不足以正风气。
“陛下!宋远廷身为朝臣之父,更应身为表率!
然其富贵之后,弃亲生父母于不顾,任其流落街头,哀嚎于府门之外!
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若天下人皆效仿,我大渝以孝治国的根本何在?纲常伦理何在?
臣恳请陛下,严惩宋远廷,并追究宋家四子失察乃至纵容之罪,以儆效尤!”
御史说完,伏地叩首,一副为国为民、痛心疾首的模样。
龙椅之上,皇帝的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
这一次安王和孙尚书倒是安静得很。林鸿儒更是蹙着眉,似乎也对此事感到匪夷所思。
皇帝虽有些烦闷,但和上次相比,心情反倒好些。
安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家亲家的本事。
若不是他昨夜未卜先知,提前传信,只怕自己今日又要触霉头了。
孙尚书也是如此,他甚至意识到了一个先前都不曾注意的问题。
他也好,安王也好,就连晋王和燕王那两个整日研究陛下心思的皇子,都远不如宋远廷一介布衣更明白上位者的心思。
皇帝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宋家二郎的身上。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宋爱卿,御史所言,你宋家有何辩解?”
二郎闻言出列,神色恭敬却不见慌乱,他按照父亲昨夜的交待,沉稳回道:
“启禀陛下,家父昨夜便言,若今日因此等家宅琐事再扰圣听,他恳请陛下允他当面陈情。
家父此刻已候在宫外,是非曲直,愿在陛下与诸位同僚面前言明。
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心中的不悦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疑虑所取代。
宋家这事,一桩接一桩,而且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闹得满城风雨,最终目标直指宋家在朝为官的儿子们。
上次是家风,这次是孝道,下次又会是什么?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
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
皇帝沉吟片刻,最终下令道:“宣,宋远廷觐见。”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宋远廷步履从容地走入大殿。
他神色平静,依礼**。
皇帝扫了宋远廷一眼,开门见山:“宋远廷,御史**你不孝父母,致使二老流落街头,你可认罪?”
宋远廷抬起头,目光清澈,朗声道:“陛下,草民不认此罪。”
“哦?”皇帝挑眉:“那你作何解释?那对老夫妇以及你亲妹宋玉娘的指证,又当如何?”
宋远廷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一旁御史,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知这位大人是凭何认定那对老夫妇就是草民的亲生父母呢?”
御史被问的一愣,而后立刻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昨日,是你的亲妹妹宋玉娘在门外亲口说的。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宋远廷闻言轻扯嘴角,朗声道:“这位大人昨日在场?”
“我、我不在,但有人在。大家都看见了!”
宋远廷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语气中有几分阴阳的意思:
“草民一介布衣,倒是辛苦大人还要特地打听家事,真是受宠若惊啊。”
皇帝闻言,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又变了几分,晋王党羽见状,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宋远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说的是你不孝父母的罪名。”
宋远廷冷眼瞥了一下刚刚站出来的官员,他不大认识,估摸着品级不高。
这种小货色还不值得他宋远廷搭理。宋远廷无视那货,直接对上位的皇帝解释道:
“陛下,草民之所以不认此罪,乃是因为,名杨村的宋老汉与宋王氏,压根就不是草民的亲生父母!”
宋远廷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什么?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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