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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听戏

一路上,木良畴都坐立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坐在一边的秋萧曼悄悄瞧着彦项文的幸灾乐祸,又瞧瞧木良畴的神情恍惚,总觉得这两个人在通过她不了解的方式暗自较劲。

檀原的这些官吏可真是奇怪。

昨夜没睡好,她也无心拆解二人心境,已被摇摇晃晃的马车弄得极度困乏。

闭眼养精蓄锐,她实则在心中规划如何逃脱,没过多久就听木良畴低语提醒她到了。

精壮的男人这般温声提醒倒让她毛骨悚然...

秋萧曼即便不想来,却也没什么法子,只得乖乖跟在彦项文身后,坐实这个游商的身份。

木良畴走在彦项文身边,还同时问了死在客栈那个小吏的事,彦项文不能说找不到凶手,显得他没能力似的,只说锁定了几个嫌犯,还在排查。

秋萧曼跟在两人身后小心翼翼往搭了戏台的花园走,沿路都是站姿挺拔又端正的军卫,肃穆的气氛和县令府内的随意可大不相同。

身陷囹圄的秋萧曼无意风景,短短功夫,她已努力记下了所经路线,借着木良畴的介绍,心里更是草拟出将军府的地图来。

木良畴说这只是明蔚在武星安置的别苑,京城的明府更大。

但光光入目的花苑,花坛水榭,小桥凉亭应有尽有,还只是别苑一角,可见明蔚的奢华无度。

戏台布置在一个二檐四面厅形制的湖心亭中,秋萧曼跟着彦项文被带到正对湖心亭的水榭中入座观看,才发现水榭中布置的看席也只有一主人位和他们两个客人位。

被明蔚点了名邀来看戏的秋萧曼来讲并不是什么值得喜悦的事。

她的心情同坐在一旁的彦项文相似,都是沉重的如坐针毡。但彦项文多少还是首辅的侄孙,明蔚即便再对他有意见,也不能把这个檀原王钦点的七品县令如何。

若用杀鸡儆猴的把戏,恐怕就得从巴结他的小人物下手。

这是秋萧曼当下的感受,直觉令她着实没什么看戏的心情。

“明将呢?”彦项文环顾四周后收回视线,问木良畴。

谁知木良畴也是满面为难,这确实也是他想知道的,因为方才去请明蔚的军卫说,明蔚并不在房中。

“许是去找苍老板了。”木良畴想到的唯一解释,毕竟去夜苍舒雅被明蔚留了一宿。

然而言罢,彦项文就轻笑了声,朝着通往湖心亭的回廊扬扬下巴:“那不是苍老板?”

只见个穿着戏服画着浓妆的戏子正碎步往戏台上走,同时也在回望木良畴这个方向,似乎同样在寻人。

本还展现在苍舒雅脸上的神采飞扬在一通环顾后瞬间就落寞下去。

别说是木良畴了,这眼巴巴的样子谁看不出是在找明蔚?

无奈之际,木良畴再派军卫去寻。

他实在猜不到明蔚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毕竟他从不会怠慢自己邀请来的客人。即便今日是想杀杀彦项文的锐气,他也不会不露面的。

可等了半晌,军卫依旧没寻到明蔚,但按照明蔚此前交代的,这时候也该开戏了。

“明将有要事在身。”

木良畴按捺窘迫解释,自己仍站在原地,没有要坐的意思。

彦项文找到话瓣似的,冷笑:“哪有主人不在就开戏的?这不显得我不懂事了?”

他做事谨慎,这么说也是出于自保,生怕踩了明蔚挖的坑。

可时辰到了,若是还不开戏,木良畴也确实是怕耽误了明蔚的安排。

军令如山,没有接到其他的指令,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也不会让他不按计划行事。

因此军卫按照他的命令,要求苍舒雅开戏。

一时间,鼓乐齐鸣,唢呐嘹亮,彻底将明蔚府内沉闷的气氛遮掩下去。

苍舒雅身姿曼妙,扮相绝美,一颦一笑的举动皆妩媚传情,仿佛夏日芙蓉,红艳耀眼。

秋萧曼对戏曲不了解,只知道看台中央的旦角咿咿呀呀地唱着,时而悲壮激越,时而纡徐委曲,忽悲忽喜的。

她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仍旧专注周围的情况,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乱看。

“苍老板的戏怎么样?”彦项文突然扭头问秋萧曼,就连站在一边的木良畴也同时瞧过来。

也不知他这么问是何用意,秋萧曼犹豫了下,仍是直言:“看不明白。”

彦项文脸上的笑意多少挂不住,质疑:“走南闯北的游商,怎么会看不明白?”

“我与大人不同。居无定所,心无所依哪会有看戏这样的奢好?”秋萧曼捏着茶盏,“平日只有茶楼听书这种浅薄喜好。”

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受,彦项文脸上的笑容彻底收回,却将手臂架在椅背上,有种欲将长谈的趋势,品评:“苍老板的戏可是一票难求。”

秋萧曼点头,以示了解。

彦项文又道:“你一个不懂听戏的人,从哪弄来的苍老板的戏票?”

还真没想到这个彦项文记性真好,他里外里的想了解秋萧曼的底细,显然是对她在府衙交代的并不满意。

秋萧曼依旧不想把秋世朝牵扯进来,于是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走南闯北,弄张戏票还不容易么?庸俗的人装装高雅没犯罪吧?彦大人?”

彦项文轻嗤了声,又扭过头去看苍舒雅的戏,半晌才又转身回来。

“知道她唱的什么?”

“一个公主生于荣华,但国家危难,只得身披战甲冲锋陷阵。”秋萧曼不紧不慢地说。

“这出戏我看过。”彦项文神色不明,又问木良畴:“明将何意?给我们看出公主凯旋的戏码?”

“不好么?”木良畴反问,“难不成你想看公主战死他乡的?”

彦项文沉默的表情中暗含着算计与猜疑,他和木良畴却都没发现秋萧曼眉心跳了几下,端起茶杯抿了口水。

“明将邀请这位小老板来看戏,唱的还是出公主凯旋的?”彦项文又猜:“难不成是想说这小老板是哪国的在逃公主?”

这一次,木良畴没再回怼他,因为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毕竟此前收缴的小国,确实有王族躲过一劫。女人这种姿色,若只是个普通游商实在说不过去。

木良畴边思索边抱臂,看向秋萧曼的神色同样掺入存疑。

“否则你个还没我大的小姑娘,又岂会让那么个彪形大汉对你忠心耿耿,更甚至于——”彦项文斟酌用词,了然一笑,“——更甚至于俯首称臣??”

“一同长大的而已。”秋萧曼冷言冷语,“我的户牌不是已经让彦大人过目了吗?也说了那几箱瑰矿是我的家底,大人因何揪着我不放?”

“你看你还急眼了!”彦项文语气轻松,却给人一种言不由衷的疏离,“方才木将军说你像个认识的人,我想了想,他能接触到的姿色绝艳的女人也就一个了。”

被他这般一层层拆解身份,秋萧曼手心出了层细密的汗,指尖紧紧掐在杯壁上。

木良畴反常地并未对他此时的阴阳怪气做出反应,依然凝着秋萧曼的脸,似乎也在寻找答案和破绽。

“能有这么多雯桦瑰矿,还有两个魁梧的跟班,行事这般干净果断的美人——”彦项文审视的意味更浓:“能让我想到的也就是雯桦那个大名鼎鼎的秋萧曼,秋将军了吧?!”

秋萧曼垂眸,极力想办法拆解眼前的困局。忆起方才在县衙府外,木良畴并未直面回答彦项文对自己身份猜测的问题,想必是有所顾虑。

她立刻寻到契机,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故意放软了语气,捏着嗓子说:“是,我就是彦大人口中的秋将军。”

连同彦项文一起,木良畴和周边站的笔直的军卫都一脸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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