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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迷途者

接连数十张照片,记录着殆梓熙的训练与学习,时间也过去了一年又一年。

公元2779年8月7日,小雨。照片里的小殆梓熙蜷着身子席地而睡,眉头紧锁。

“小熙成长得很快,已经能完成许多远超她年龄所能做的任务……每当想到她未来会恨我、骂我,我害怕了,因为我背离了原本爱她的初衷,可我已无法回头。”

公元2779年8月14日,晴。画面仍然定格在地下秘密实验室,小殆梓熙在重力室中瘫倒,却仍竭力向前爬行,眼尾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我不能坐以待毙,阿云或许还活着,我必须获得一个拥有至高权利的新身份,才能控制世界之眼,保护阿云和小熙。思来想去,唯有瞭望台的总督陇德是最佳人选,可我该如何取代他?如今被困文序坛,与外界的联系已被切断,这是个大难题,或许,我还会因此丧命……可小熙恨我,甚至可能想杀了我,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假死脱身。”

殆梓熙指尖一颤,照片飘落在地,她蓦然想起,他当年监督她训练时,脸上时常浮现难以捉摸的沉思神情。

公元2779年11月25日,小雪。极端天气模拟室中,小殆梓熙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摇曳,格外脆弱孤寂。

“小熙,生日快乐,但你一定不快乐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你真心笑过了,也是,是我剥夺了你童年该有的欢乐……是失败的父亲。”

公元2780年2月19日,晴。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可辨一段脑电波的痕迹。

“阿云还活着!她还活着!我必须尽快逃离文序坛,让‘九千尘’这个名字被刻上墓碑,让文序坛化作灰烬。”

公元2780年6月26日,晴。小殆梓熙缩在角落,身后藏着一柄短刀。

“小熙,你终于要动手了吗?”

殆梓熙的视线渐渐模糊,这个日期的十天后,就是她亲手点燃文序坛的日子。这个日期之后还有许多照片,她咬紧下唇继续翻看。

公元2780年7月19日,暴雨。照片里,小殆梓熙站在孤儿院一角,低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再次回到北斗,小熙已经被送进了孤儿院,听说将昏迷的她送来的人,是一位黑色长发青年。小熙没有朋友,似乎还在文序坛那场大火中失去了味觉……对不起,小熙,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九千尘。”

公元2781年7月8日,晴。照片拍摄的是小殆梓熙所在的孤儿院,到处是残垣断壁。

“但愿没人察觉这场灾难源于我和陇德的斗争。想不到北斗郊外这所孤儿院仍使在用钢筋水泥,看来,成为陇德之后,还有太多事需要去改变。”

公元2782年11月25日,雪。殆梓熙蜷缩在小巷深处,怀里紧紧抱着一团杂草,这是她从绿化带里寻来的“被褥”。雪还在簌簌落下,被掠过的冷风一吹,都撞在她身上。

“小熙…今天是你生日。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完全掌控太空和地球权柄,一定让你的人生重回正轨。”

公元2784年3月14日,多云。一张从外太空拍摄的地球照片。

“阿云、小熙,我就快要成功了。”

公元2785年8月9日,小雨。水云身躺在实验台上,面色苍白、周身插满维持生命的管线。

“阿云,我来晚了…以后你就在这里静养,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去。我调试了最适合你的试剂,但以目前的情况,只能先委屈你在这秘密实验室里……”

公元2785年12月13日,阴。连同殆梓熙在内的上百名孩童被军队押上舰队,她缩在人群里,温和笑意带着疏离。

“我已寻到达塔诺在宇宙中的坐标,但阿云现在的状态,一旦离开实验室就会……抱歉,小熙,爸爸又要自作主张了,在这场先行者测试中,我先把你送回那个世界,好不好?”

同一天,另一张照片。殆梓熙浑身是血出现在时空穿梭塔前,护卫队员脸上写满惊愕。

“在我赶到之前,小熙就已经回来了,她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如此惊人的完成速度,她必定被选为先行者……罢了,即便被世界之眼控制,我也会助她摆脱‘先行者’的束缚。”

公元2786年4月7日,晴。水云身依旧躺在实验台上。

“阿云,小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她近乎疯狂地接取任务。我担心她无法同时承受世界之眼的超强度训练和跨越世界的乱流……可我是亲手酿造这一切的人,早已没有资格去心疼……”

又是数张照片,记录了殆梓熙在组织中的成长历程。数不清的奖章、近乎全是第一的排名……照片角落的日期,很快被翻动至几个月前。

公元2792年8月28日,阴。一颗刻着“Elf”字样的胸章静静躺在九千尘掌心,他顶着的,是瞭望台总督陇德的面容。

照片后的字迹被大片墨水和划痕覆盖,早已看不清写下的文字,不知他反复修改了多少次。

公元2792年12月30日,多云。照片里,代号EE—007的徽章彻底黯淡。

“……小熙死了?为什么?!明明就快挣脱束缚了!靡里弗,又是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擅自唤醒寄生虫!我要让这个世界…为她陪葬!”

公元2793年1月19日,晴。照片拍摄的是实验台上的水云身。

照片背面的字迹潦草地几乎飞出纸外:“阿云,小熙没死!我们的小熙还活着!”

…………

…………

“……爱和温柔会成为软肋。”

殆梓熙低声重复着九千尘的话,声音却突然哽咽,眼泪迟迟没有落下来,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坍塌。他害怕她孤立无援时,爱和温柔会成为软肋,所以给了她无情和恨,亲手磨去心软的可能。

“难怪…难怪前十位先行者的监管权都在陇德手中,原来现在的陇德,就是你。”

殆梓熙抹去眼角的泪,长叹一声,缓缓俯身将照片按日期整理好,视线在公元2774年11月25日那张照片上停留了最久。

“我…是突然出现的?”

原来,她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无解的谜,像一颗被命运随手抛进棋盘的棋子,却偏偏被两个走投无路的人,当成黑暗中的救赎。

酸楚在胸腔中翻涌。她一直以为,父亲只会在她跌倒时无情地命令她爬起来;一直以为,他眼中藏着的只要对她的不满和厌弃;甚至以为那些偶尔的怒吼,是他潜藏的暴戾。

可此刻,这些在心中盘踞已久的恨意,被这满纸无声的温柔击得粉碎。

所有严厉和逼迫,甚至不惜让她恨他,都是因为一份恐惧:他怕自己死后,失去庇护的爱人会沦为实验品,唯一的女儿会无力在虎狼环伺中活下去。

所以,他只能残忍地将她推向强大。

她把相册轻轻放在书桌正中央,一束荣光过隙,当光束掠过磨损严重的相册封面时,一行鎏金字迹忽然显形——给阿云的信。

他将所有情感刻在这本相册里,因为他始终相信,他们的小熙终有一日会将阿云平安送回达塔诺,只等阿云在恢复五感后的某一天,能偶然翻开这封他用半生写就的温柔长信。

水云身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把这封不属于殆梓熙的信交给了她,或许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从何而来,这番无意之举,剥夺了她继续恨下去的机会。

原来,在这一望无际的绝境里,她也曾有过温暖的过去。

只是这迟来的知晓并未带来释然,殆梓熙并未因此找回被爱的实感,只余满腔悲伤,无处可放。

因为那个已逝的过去。

殆梓熙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想要避开那册承载“真相”的记忆,可又能逃到哪里去?那不仅是不愿面对的真相,亦有关她的来历。

“这就是……答案吗?”

她扯动嘴角,想笑命运荒唐,眼底却一片滚烫。

“不是这样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父亲和自身身份的认知被彻底颠覆,殆梓熙低垂着眼,神情茫然,心口隐隐作痛,她迫切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暂时逃避真相的空间。

她几乎是逃向恒初域外围,却不见密林中那抹参天巨树的熟悉投影,她紧抿双唇,瞬移至往日帝王榕所在之处,眼前却只剩一地枯枝败叶,生机荡然无存。

思绪纷飞,她擦去泪痕踏出普渡,重新回到臧歌君通天塔。战后残痕仍然触目惊心,大地四分五裂,而大战的中心区域却灌满雨水,形成一片浅湖,暖春回归,湖边碎石缝隙间冒出不少新芽。

你知道我从何而来?明白为何命运如此荒唐吗?

本想问忆柒的话,或许再也无法传达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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