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华的午休时间十分充裕。
一部分同学会选择结伴去外面吃,需要提前告知班主任。多数时候为了方便,他们还是会选择食堂。吃完校园逛一圈,或者乘坐几站地铁去士丹顿街附近,那个时候时间会过得飞快。
赶在校门口记名之前回学校,一口气冲到座位,刺激透顶——就是很少有人这么干。毕竟,校门记名不是什么好玩的,只要被记,百分之一百写检查加请家长。
不过这两日为了筹备万圣节,几乎每个班都会在中午出动人马外出采购道具,紧锣密鼓的。
各班班主任私底下交流,开场都会说一句,学习上是真没见过这样一致的热情与行动力。
千奇百怪的糖果、乱七八糟的装饰、搞怪面具一年比一年无厘头、大型玩偶成堆地往教室塞——据说这个还可以租借,只要找对地方,总能在香港的某处犄角旮旯找到颇具年代氛围感的万圣节玩偶。
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陆轩洋就领着一帮男生浩浩荡荡出门扫荡。
童朝朝给的任务时限是,务必提前十分钟到校门口,不然赶不及接应。
这次的主线任务是要把三只半人高的塑料南瓜搬回教室。还有一个距离相对较远的支线任务,是一个轻便不少的“小鬼秋千”。这个秋千最后选定谢习帆和傅征去取。傅征身上有他爸的免死金牌,被记名了可以就地找家长。谢习帆有成绩优势,问题也不大。
向Sula报备的时候,Sula曾委婉提议要不请个搬家公司帮忙,大人在、好做事。
谁知被U班全体一口否决——少年时代最大的精神标语大概是:除了学习,什么都没问题。
童朝朝在座位上清点家长同意书。
快要清点完,发现不对,她数了数剩下几张,扭头朝季阅微看去。
季阅微刚从图书馆借了本书回来,是一本物理学的基础讲义,不厚,编写的年代有些久远,翻译得也不太好,读起来很需要耐心。
这本书她已经用书券买了,只是距离图书馆统一购置还有段时间,就先借来读。
“微微。”
季阅微抬头,她撑着脸颊,有点没精打采,看上去还在犯困。
肯定不是读书读的,要不就是刚吃完饭,或者还是昨晚的失眠。
童朝朝走来坐在谢习帆的座位上,对她说:“你没报名吗?”
季阅微朝她课桌看去,那边一沓的白色表格,想起来点头道:“我哥哥还没回来。”
她也不是很想去找季一陶。
让季一陶万圣节的时候来学校接送她——这件事比万圣节还要有点恐怖。
童朝朝其实想说爸妈什么的,但那次在摩天轮她就察觉到了点,这会便也没问,只说:“要不要这样,反正你那天肯定要来我家,我们四个肯定是一起出发的,你可以问你哥哥拿口头同意,然后我去和Sula说,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季阅微眼睛一亮。
谁不想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睡觉。
她放下书本对童朝朝笑着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一闪而过的意念发挥了作用,傍晚放学,季阅微刚走出校门,就听有人在“小阅”、“小阅”地喊她。
季一陶站在家长圈最外面,形容拘谨,又有些尴尬。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陌生得好像另一个星球。
他甚至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远远朝他看来的季阅微。
他张开嘴笑,举起手摆的动作很用力。像在接幼儿园的季阅微放学。
季阅微面无表情走去。
她太熟悉季一陶这副架势——
长久未见、长久不闻不问,想起来的时候,全身上下装满愧疚。
但不能说他的愧疚与歉意是虚假的。
他总会在某个时刻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但也只限某个时刻。就像到点打的铃。
季阅微从不指责。
因为她清楚这就是她的父亲。
权叔看到了走来询问。季一陶更尴尬了,他介绍自己是季阅微的父亲,语气都有些不熟练,然后被权叔脸上的惊讶弄得满脸涨红。
“小阅,我想跟你说点话。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季阅微点点头,对权叔说:“权叔,我自己回去。没事。”
权叔说:“我跟着你们吧。不要在意。吃完了还得回家不是?”
季一陶来回看着,顺从道:“真是麻烦了。”
“不客气不客气。”权叔笑呵呵。
餐厅的光线和她第一次来到香港的那晚一样。
季一陶熟练地点单,交付菜单的手腕上,露出昂贵的手表。
他的这副容貌,配上这副做派,像上个世纪香港电影里的精致小生,举手投足格外引人注目。
显然,季一陶也是十分享受的。
他对每个经过的侍从言笑得体,似乎他这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季阅微知道他把画卖了。
“小阅,最近好吗?”
季阅微点点头,低头挖杯子里的冰激凌。
习惯了女儿话少冷面,季一陶不觉得有什么。
他摸了摸桌沿雪白的餐布,语气迟缓又斟酌,含糊吐了几个音,他又朝餐厅那面正对街道的玻璃看去。
“我和何小姐分开了。”他说。
季阅微抬头。
她还是面无表情。
过了会,她对季一陶点了下头,勺子撇过杯沿融化的奶油,放进嘴里。
时间仿佛从未前进过一秒钟。
她一直停留在原地。
耳旁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季阅微又发现了那艘小船。
现在,它来到了她的冰激凌杯里,小小的一只,就快被融化的奶油淹没。
季阅微感到几秒的呼吸困难。
她脊背挺直地坐在座位上,勺子没有再动一次。
“......爸爸现在住的地方有些乱,每天来的人也很多......很不方便......小阅,我还没收拾好你的房间,你知道的,爸爸的画太多了......你可以在梁先生这里再住一阵吗,爸爸保证......”
她不知道他在保证什么。
她从来都不知道。
但还是和每次一样,季阅微点了点头。
季一陶十分宽慰,他觉得他的这个女儿实在是天使。他问季阅微还想吃什么,季阅微说已经吃饱了。季一陶很是不舍,就叫了全部打包。
船底传来咚咚的巨响,一直到她回家,这个巨响都没有消失。
好几次,权叔从后视镜里看她,面色都有些担忧。
以前,这样的巨响会让她心惊胆战,像首次出海的船员,站立在甲板上无措又恐慌。担心船只破碎,也担心自己来不及呼救。但现在,她早就习惯了——出海太多次的船,总是会报废的。
她在渐渐消弭的巨响里,镇定自如地做完作业,拿出那本讲义看的时候,梁聿生打来电话。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也有点斟酌。
今天这个晚上属实都有些蹊跷。
季阅微听他道:“季先生找你了?”
“权叔和我说你们一起吃饭。”
“嗯。没吃多久。”
“我知道。”梁聿生很快道。
季阅微发现他迟疑得更加明显了。
刚要问,他忽然道:“他是不是让你搬过去?”
季阅微愣住,未等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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