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的第八日。
王盼儿在下工以后回到自己的隔间,直直往枯稻草上一摊。
狱卒发放的糊糊原封未动地放在隔间的门口,她碰都不想碰,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等着沐川来送饭。
这一等,直接等过了酉时。
连隔壁的大叔都坐不住了,问王盼儿道:“今日什么情况?”
王盼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狱卒经过,瞥了眼巴巴的二人一眼,道:“别等了,今日口风收紧,上头已经下了指令,不允许探监了。”
大叔失望地躺了回去。
王盼儿则陷入沉思。
口风蓦然地收紧,肯定有缘故。她掐指算了算日子,莫不是钦差大臣已经到了晋州府?
若是钦差大人到了,她的苦子日也到头了。
王盼儿一个翻身起来,去摸门口的糊糊和窝窝头。没有好菜好饭也不能饿了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刚捧起装糊糊的碗要嗦,狱卒竟然端着一个托盘又折回来。托盘中有肉有菜有白花花的大米,还有一罐子酒。
王盼儿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狱卒,这是要把她送上断头台的节奏啊!
狱卒把托盘摆到王盼儿跟前:“我也收了你家人不少钱,吃完最后一顿,好好上路吧。”
狱卒送完托盘就走了,王盼儿指着糊糊和窝窝头问隔壁大叔:“你要么?”
“要要要!”大叔忙不迭点头。
一碗糊糊一个窝窝头,对壮年来说,还不够塞牙缝。除了有沐川送饭的这几天,他日日都在饿肚。
把王盼儿的例份吞下肚后,大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异常:“你这顿……”
王盼儿面无表情:“断头饭咯。”
“哐当。”
大叔一惊,手中缺了口的土陶碗跌落在稻草堆上:“竟如此突然。”
“不突然。”王盼儿示意他捡起饭碗,交还回来,“这地牢我已经呆得够够的了。”
大叔担心的紧:“都要上断头台了,怎还能有闲心开玩笑。”
王盼儿接过饭碗,扯了扯嘴角:“我在帮朝廷办事,钦差来了,还能让我死?既然死不了,该怎么过怎么过。”
大叔听完,给王盼儿举起了大拇指:“女郎真是好心性。”
王盼儿饥肠辘辘,火速扒完了一托盘的饭菜,而后向大叔道:“我要是问斩,苏家和赵知府,大概很快也到头了。感谢这几日的照应,等苏家落马,你也解脱了。”
大叔瞄着王盼儿那一罐子酒:“既然不会真断头,不若我们走一个,庆祝一下马上到来的自由!”
两个人喝肯定比一个人喝有意思。
王盼儿举起罐子,大叔也马上端着舔干净的饭碗,从栅栏伸过手来,二人爽爽快快的饮完了一整罐酒。
大叔酒量不算好,半罐子下肚就开始晕乎乎地哼小调了,王盼儿猜测他是知道自己马上要出去,荡漾的心情按不住。
而她自己,一通畅饮后,已摸不清当下时辰,没有睡意,只能把脚架在坑坑洼洼的墙壁上摩挲,缓解一下有些亢奋的心情。
地牢之中,不见天日,也不知地牢外沐川他们一行,走到哪一步了。
明天就要上断头台,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体验这种神奇的经历,加之被囚了整整八天,王盼儿的心早就已经飞到牢笼外了。
兴奋的后果就是一夜无眠。
等太阳重新升起,狱卒把其他等人押送服劳役后,终于轮到送她上刑场了。
此时的刑场已经人声鼎沸。
前几日,赵大人抓了个私铁奸商的事情在百姓之间传播开来。
私铁这种事,在百姓眼中,可是要天打五雷轰的。莫说是军用,民用的铁制品在大夏朝也是极宝贵的物件。
家中的铁锅铁铲都是代代相传,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可能买得起铁质的砍柴刀,多数百姓用的都是铜制器具,更别说铁犁头这种稀罕农具,几个村落都找不出一台来。农忙十分,都是要按时辰来租借赶收的。
况且晋州地处边陲,地界冲突常有,百姓苦北狄久已,连孩童都会唱“铁过雁门关,白骨堆成山”的歌谣。
私铁的行为,无异于在晋州一带百姓的头顶悬上一把随时会落地的大刀,百姓自然愤慨万千。
他们自发的来到刑场,就等着看“走狗”人头落地,以快人心。
午时将至,上京来的钦差大人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刑场。
他坐上了案桌后的主位,赵知府赵大人身后站着通判,皆毕恭毕敬立于案桌后左侧。这样正式的场合,没有苏员外的席地,他带着苏凌昭,站在刑场下最中间的位置。
太阳升至天空正中,时辰已到。
钦差大人一声令下,终于有被手拷铁链,背手绑着的人,被押上了断头台。
此人被按着跪于百姓面前,抬起脸,众人一片哗然。
“竟是位女郎。”
“她不是山河药膳馆的东家么,怎么会去私铁?”
“你们没听说么,她攀上了苏家二公子呢,差点进了苏府大门,可见是个贪心的主。到底是女子没见识,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做不得。”
“山河药膳馆开的这么好,平日东家也大方,店铺内的女郎还日日去城隍庙施粥,感情都是演给我们看的呐。”
“可不是哩,连苏家都差点被她骗过去了。”
苏员外及苏凌昭站在人群中央,也被百姓们关注到。
他身侧有人嘀咕:“还好在进苏府门前就把她逮了,不然整个苏府都要被她坑进去。”
这人同伴也对着苏员外讨巧卖乖:“员外坐镇流云商会,叫我们晋州府一带欣欣向荣,自有功德在身,老天庇佑。”
苏员外似痛心疾首,深深叹了口气,回应道:“盼儿是个聪慧孩子,我家昭儿也倾心于她,怎就如此糊涂,误了歧途……”
苏凌昭跟在父亲身后,木然低着头,没有回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刚才嘀咕的那人怜爱地看了苏凌昭一眼,又捧着苏员外臭脚道:“要我说员外也不必惋惜,她一普通村妇出身的女郎,混到今日手握数家门面,说没点手段我可不信。此女心术不正,二公子受到蛊惑,也情有可原。”
周围人纷纷附和:“谁说不是呢。”
苏凌昭猛地抬头,恶狠狠瞪向指摘王盼儿的几人。
几人一惊,噤声了半晌,才又幽幽讨论起来。
“这苏二公子倒是个痴情的。”
“不知道以后哪家女儿有福,能给二公子做媳妇咯。”
在众人议论声中,钦差大人展开认罪书,开始逐句宣读王盼儿的罪状。
与此同时,不断有烂菜叶和臭鸡蛋被扔上断头台,砸在王盼儿的头上、身上。
鸡蛋的腥臭与菜叶的馊腐味涌入鼻腔,王盼儿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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