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从南到北奔波,除了得聚精会神地导航看路,江樾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这会儿到了地方,神经放松下来,还没来得及规划好下一步的路线,就躺在床上睡了个囫囵觉,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
这个时间的太阳没有早上那么烈,他搜了搜附近的餐馆,最后随便走进一家小炒店里吃了点,一盘红烧茄子,一碗羊肉热汤面,还有一张肉沫对夹,虽然与他的饮食习惯不太相符,但意料之外的合胃口。
屏保的天气上显示明天多云,这一趟原本没打算停留太久,按照估算好的日期,最晚再有一周就返程了。
背包夹层里的地图册截止到现在已经被晒得有点褪色,外皮上印刷的字迹被刷白了一层,纸面微微凸起像起伏的小山。
翻开里面,全是缩小的景观图片,地点遍布中国东西南北,下面按照框线四四方方空出来一个个苛待勾选的表栏,大多数都已经被人用碳素笔打了勾。
从大西北的戈壁,徽州的水乡,再到西藏的雪山,仅剩下最后一页的空白还没被勾选打卡:
内蒙古----莫尔格勒河----草原落日。
这也是江樾这趟自驾出行的终点站,在一个晴朗日子里看完日落黄昏下的草原,一切的旅程都有了个结尾。
筛选了几条合适的自驾路线,江樾在三楼的阳台上吹了会风,闻着清新的草籽味又睡了过去。
江樾是被喉间的干涩给惊醒的,白天刷路线没顾得上多喝水,开窗又开了一晚,这时嗓子几乎快冒烟。
他摸出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水温恰到好处,但几口饮下去,却依旧解不开喉间那团火。杭州的湿气在记忆里翻涌,与当下干燥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远处天际线还泛着鱼肚白,云层厚的像块未化开的奶皮,寸寸冷风裹着草香钻进领口,吹得他有身上点发僵。
怔了一会儿,江樾起来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厚实一点的冲锋衣,才下了楼。
沸腾的声音和浓郁的奶香渐渐清晰,阿纳尔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要喝奶茶吗?新煮好的。”
江樾循声望去,见他蹲在小火炉边煮奶茶。奶浆从铜壶里面倾倒而出,冒着白汽嘶嘶滚进碗里,阿纳尔往里放了根勺子,把它推到江樾面前的桌上。
茶汤是淡褐色的,上面还浮着层金黄的油花,和他喝过的奶茶不太一样,但闻着十分诱人。
“谢谢。”江樾淡淡说道。
这时喉咙正干燥的发痒,他没有再多推辞,勺子舀出一点轻轻吹了吹,放在嘴边抿了口。
咸腥味登时在舌尖炸开,他下意识皱眉,却看到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硬生生是在口腔转了一圈才吞下肚。
很特殊的味道,但是喉咙却被滋润,变得没那么干了。
江樾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稍稍缓解了燥意后,江樾怎么喝都喝不下去了,碗里一看还剩下不少,但当着阿纳尔的面,他怎么也不好意思浪费。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
阿纳尔坐在小凳上,看他垂着眼一下一下喝得实在费劲,有种活受罪般的可怜,突然出声笑开。
“喝不惯吧?大多数来旅游的客人都喝不惯这种口味的茶。”
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脸上有点尴尬。
但的确是喝不惯。土生土长的浙江人别说咸奶茶了,就连甜的他也不怎么喝,从小到大爸妈招待客人,都是由他亲手沏茶,那时候他就习惯了涩淡的清苦味,喝了才能让他清爽。
眼前的茶碗被阿纳尔端走了,没几分钟等他再回来,手里多了个玻璃茶缸,又不知道从哪里取下个铁皮罐,盖子在他手里噗的一声启开。
接着手探进里面,指尖捏起一撮翠绿的茶叶,轻巧投掷在了茶缸里。
江樾微微出神,这时注意到,阿纳尔今早换了件靛蓝色的袍子,袖口磨出的毛边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像只在炉边的蓝雀,把他的肤色衬得更白。
不得不说,在江樾所接触到的男人里面,不乏干净瘦削或者粗犷的,但这个少年是这么多个男人里面,最漂亮的,相处起来也让人很舒服。
这么几次接触,都是对方眼尖地发现他需要的地方,礼貌又周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难得心里生出那么点好感。
茶芽在杯里舒展开,熟悉的豆香慢慢飘在水汽中,上下沉浮。
“龙井茶?”
阿纳尔放回了茶罐,转身来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之前有个和你一样车牌的游客,和我拿茶叶换的牛肉干。”他合理地推测,“你喝不惯奶茶,但想来应该不讨厌这个味道。”
江樾眼底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点笑意。
“嗯,但你的奶茶不难喝,如果时间长的话,说不定我也会爱上它。”
说完才想起来,昨天阿纳尔跟他说的是早上不在,但现在他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那个中年女老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今天上午不出门吗?”江樾小口喝着茶问他。
“阴天小雨,马跑不成了,拍照生意也受影响,拍出来的景色不好看。”
江樾转头一看,确实下起雨来了。
隔着窗玻璃,外面小雨轻飘飘下得没那么响,天气阴沉沉,远处都是雾蒙蒙一片,山头笼罩着一层灰白,就连草色都变成了深绿。
“我睡前看天气预报没有雨啊。”
阿纳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草原的脾气比马群还难猜,在这里,天气的好坏是说不准的。”
“下午雨会停吗?”江樾不死心地问。
时间虽然充足,但他不想长久地耗下去,如果雨下个没完,那他就得继续在这等着。这里风景不错,但是又干又冷,昼夜温差太大,待上太久他怕身体会产生其他反应。
“你是着急返程吗?”
阿纳尔看出他有点焦虑;“呼伦贝尔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如果时间太紧,你可以做个攻略,按照喜好满足出行体验。”
江樾微微点头,但他大老远跑到这不是为了满足出行体验的,他目的很简单,完成地图册上最后一个地点,然后驱车返回。
草原只是他弟弟的执念,不是他的,他来是为了替他完成这个执念,走完他当初没走成的地方。
仅此而已。
但江樾什么也没说,喝完了茶,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站在门外边的屋檐下抽了起来。
抽完进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到前台问道:“哪里能拍出莫尔格勒河的全貌?我想留一张纪念。”
路线看得不少,但想想还是没有比问当地人更了解的了,假如他不认识阿纳尔,他就不会问出来,毕竟旅游景点本地人欺生宰客的案例不是没有,但面对这个少年,江樾本能的愿意相信他。
阿纳尔想了想,眼睛里闪动几下,亮晶晶的;“你想看日落的话,要去制高点才能拍出完美的曲线,从公路边进第二个观景台,草原色彩层次更丰富,云开时能看见整条河在发光。”
说话的时候阿纳尔很投入,能看出来是真的在帮他构思怎么出行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由于说得分外真挚,鬓角细碎的头发遮挡住大部分流畅的侧脸轮廓,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增添了几分活泼可爱。
让江樾想起了昨天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羊。
是一种没有攻击力的生动。
江樾回过神,抬头对上那双黑亮的眼,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破天荒地开了句玩笑。
“那既然今天拉不到客了,带你去吃点好的?”
正午的农家菜馆正是人多的时候,民宿附近大多是简单的小吃,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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