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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出气

周季咬牙,梗着脖子说:“你想对怀夕做什么?”

廉霁寒平静地睥睨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很显然他不认为有和周季解释的必要。

“滚,我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你,明白吗?”他语气平淡,但那无形的压力倾巢而出,周季顿时呼吸困难,宛如脱水的鱼,但他大声道:“我现在就去和怀夕说,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在骗她!”

廉霁寒挑了挑唇,似是不怕,“去说啊。”

他有恃无恐的姿态,周季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这时怀夕的脚步声靠近灶房,她抱着一小筐材料回来。

廉霁寒脚步一动,高大阴沉的影子移开,周季肩膀上的力量松懈下来,浑身汗津津的。

“周季哥,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哦。”怀夕揭开锅盖,把手里的乌梅、山楂、洛神花等等下到锅里。

周季缓缓点头,干笑道:“好。”

廉霁寒抬腿走到怀夕身边,低头亲昵地贴近她的脸,轻声道:“小夕,好香啊。”

“我也想吃。”他撒娇一般的说道。

怀夕的眼神柔软下来,对他弯唇一笑,“好。”

见他这表里不一的模样,周季狠狠别开脸,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就要两眼昏花晕厥过去。

很快,酸梅汤做好了,怀夕盛出来交给他。

少年失去继续留下的理由,沉重地接过食盒,“那我走了。”

他抬腿往外走,某一刻忽然回头,见怀夕就站在门口送他。

少女目露困惑,周季盯着她,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缓缓转身离开。

“周季哥.....”怀夕缓缓蹙眉,喃喃道。

廉霁寒忽然说道:“小夕,你今日不是要出门?我帮你把东西备好了,什么时候走?”

怀夕猛然回神,视线落在廉霁寒收拾好的那两个背篓上,走过去检查了一番,才道:“吃完早饭就走。”

廉霁寒弯了弯唇,“好。”

他抬眸扫一眼屋外,周季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目露阴翳,收回了视线。

吃过早饭,怀夕接过他递来的小背篓,站在门框你内,仰头望一眼清朗的天空,笑了笑,“是个好天气呢,我们走吧。”

她背着小背篓往外走,一侧的青年背了一个大背篓,一小一大两个背篓沿着蜿蜒小径朝西侧走去。

今日是怀夕父母的忌日,她带着酒肉去给父母上香。红泥村的村民死去后,皆安葬在同一个地方。

走了半个钟头,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娘,这是你爱吃的地三鲜。爹,给你带了壶好酒,配腊肉。”

怀夕把背篓里的吃食摆放到爹娘的墓碑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女儿不孝,没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她跪坐在地上,上了香,忍不住哭了起来。

廉霁寒蹙眉,他伸出手,将她抱住。

青年的怀抱宽阔而温暖,怀夕无法自持地靠在他怀里痛哭了一阵子。

半晌,她脸一烫,不大好意思抽身而出,别开脸道:“我们回去吧。”

廉霁寒点头,扶着她站起身,二人往回家的方向走。

怀夕沉浸在对父母的思念中,魂不守舍,不小心被拌了一脚,闷哼一声,往一侧倒去。

脚踝传来钝钝痛感,廉霁寒立刻接起她,走到小径一侧,怀夕靠着大树坐下,青年将她的腿放到膝盖上,观察片刻,说道:“你的脚踝关节错位了。”

怀夕疼得眼冒金星,动了动腿,廉霁寒立刻摁住她,说道:“别动,我帮你正骨。”

少女点点头,随着清脆一响,她的腿肚子抽了抽,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她愣是一声也没哭、也不喊。

廉霁寒帮她把裙摆放下来,抱住她说道:“歇一会儿吧。”

关节虽然已经复位,疼痛只增不减,怀夕闭上双眼,忍受这煎熬的时刻。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说说笑笑的声音。

“老郑,这是祭品,你真敢拿,不怕下面的人上来找你?”

“不吃就得饿死!”另一个声音响起:“你要真这么怕,就去拿那个那个,对,就那个,这个吃了准没事。”

那人似乎真的拿起祭品咀嚼起来,声音含糊不清,“这谁的啊,为什么没事?”

老郑道:“这是白晨兴和他媳妇儿叶带月的坟,祭品八成是他们女儿送来的,哈,也不怕把自己爹娘气得从棺材板里坐起来。”

此时廉霁寒起身,“我把东西给你抢回来。”

怀夕猛然拉住他的衣袖,“不要去!”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白叔的啊,那没事,小时候他还抱过我。”

“你多吃点,孝敬你白叔,嘿嘿嘿。”

“哎,白叔这么好的人,咋就生了这么个闺女。呸,不要脸的贱胚,当初就该扔下去浸猪笼。”

“……”

怀夕想,爹娘确实对她好。她娘成日一件小衣裳一件小衣裳地给她做,别人家的小孩儿哪有她这么多漂亮衣裳穿?爹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一件城里的新鲜玩意,然后说我儿又长高了,给爹抱抱。爹爹抱着她转圈圈,转着转着,某一天,人再也没有回来。

是她害了爹娘,她真该死。

怀夕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浑身一阵一阵地冒冷汗,捂着嘴想吐,可她什么也没吐出来,不断干呕。

廉霁寒叫唤道:“小夕,白怀夕。”

少女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已经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抽身。

廉霁寒的视线久久落在她的身上,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咬牙喘息。

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刀光剑影,闲言碎语自不在少数。他每每听完,心中都毫无波澜。

他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羞辱而感到愤怒,甚至以更高的姿态俯视他们。

无能、软弱的人才会选择用语言诋毁别人,真可笑。

廉霁寒低头,揉着胸腔,茫然地感受此刻陌生的情绪,仿佛忽然找到了连接这个世界的接口,他能感受到他们话语中的羞辱,并为之产生了激烈的情绪。

他在愤怒,恨不得杀了他们。

他蓦然起身,准备让那二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转移到怀夕的身上。

她脸色苍白,在发抖,在痛苦,那一刻,似有某种东西尖刺一般刺痛他的心脏。

他简直难以忍受,张开双手,捂住了怀夕的耳朵,蹙眉道:“不要听了。”

怀夕不语,浑身还在小幅度地颤抖,廉霁寒猛然弯腰抱起她,快步往回走。

到家后他把拒绝和人沟通的少女放到床上,又拿了帕子给她擦手擦脚,等人睡过去了,他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

他并不着急出去,因为他知道,天黑后,才是杀人的最好时机。

*

这姓郑的是村里的破落户,住在一个四面漏风的小木屋里。

夜里他睡得呼噜直冒,忽然大门被推开,夜风灌入,郑云一个哆嗦醒过来,不满地望向门口高大的身影,“你是何人?”

廉霁寒道:“今日翻了你祖爷爷的坟,现在又不认人了?”

郑云愣了愣,随即脸上布满惊恐,“你少胡说,这世间压根就没有鬼魂,你蒙谁!”

“哦?”廉霁寒走过去,抬手掐住他的脖颈,硬生生从床榻上拎了起来。

郑云拍打他的手背,“饶命,饶命啊壮士。”

青年睥睨着他,“把我女儿今日给我送的吃食吐出来,饶了你。”

郑云去扣喉咙,扣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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