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争赶往深海神殿，而任逸检查了太平身上的伤势，确认他已经平安后，终于得空在房间里稍作休息。

听森森说，他们从进入祭坛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了，这两天几乎全部都是在深海中度过的，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环境中没有时间参考，他们甚至都没觉得疲惫。今夜的月光格外柔和，让任逸想起了水神那双带着安抚性的温柔目光。

任逸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深海的一切，她的确靠着自身的本事走出了安全通道，也进行过短距离的探索，但当时没感觉，不代表身体真的没有受到侵害。海中的寒气和压力带来的副作用，直到这个宁静的深夜才随着困意渐渐显露出来。

任逸浑身发冷，她裹紧了被子靠在森森怀里。鸟类的体温比较高，温暖的怀抱终止了身体不自觉的颤抖，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僵硬感。不是骨骼僵硬，而是皮肤变硬了。任逸感觉自己浑身像是结了一层痂，原本就算不上柔软顺滑的皮肤摸上去更加粗糙干硬。她曾在书上见识过一些类似的皮肤病症状，排除了生命危险后，剩下的只能是等待新皮肤长出来的漫长过程。

好在这种感觉不算太难受，也并不影响行动，任逸干脆没当回事。只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是否也会觉得全身冰冷……不过他和师叔住在一起，自然用不着任逸关心。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深海神殿内，无尤安静的坐在她的位置上。殿内的守卫们已经退出去，独留她一人坐在这里，仰头看着任逸留下的治愈力。自从海洋受到化学品污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惹眼的翠绿了。

神殿的大门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无尤的眼球转动了一下，随后才微微低下头，看着站在门外的熟悉身影。

“多少年了，你一点儿没变。”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浑浊气息，唯有那双眼睛仿佛跨越了几百年的隔阂，依旧温柔坚定，“你不该来的。”

予争踏着神殿冰冷的地砖，缓缓走上前。她每走出一步，地上便会凝聚出一个染血的寒冰脚印，一路延伸至王座前。

“姐姐。”她蹲下身子仰视着那张苍白的脸，轻轻抬起无尤的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这只手早已不像记忆中那样轻柔，而是带着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也许我也只是想赌一把，就像你曾经要赌人类的善念，不计后果。”

无尤想要抽回手，用尽全力却无法撼动予争分毫。

予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冲动：“为什么不用任逸留给你的力量？”

“这种污染难以彻底消除，但海洋的力量可以将它封印起来，所以我在等。”无尤低下头，一缕长发滑落到身前，发梢上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轻易污染了她身上干净的衣裙，“等任逸他们终止这一切，等新的污染不再产生，然后……”

“然后用你的生命封印它们？”予争的声音冷下来。

无尤的目光中透着淡淡的难过，似乎是在责备予争轻易地吐露出了真相。如果是强盛时期的她，无尤完全有把握封印那些污染，但如今她已经很虚弱了，水族的命运系于一身，如果不献祭生命，她根本没把握将这污染彻底埋藏进深海。

予争道：“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无尤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不是没有想过把予争叫回来，但这固执的妹妹临走前已经立下永不相见的誓言，而违背誓言所要付出的代价……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带血的脚印上，最终却只是柔声道：“腿很疼吧？”

予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答案显而易见。进入深海后，受誓言的影响，予争的神力开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强烈的痛感警告着她不该久留。而在她进入神殿这一刻，那约束力甚至直接摧残着她的双腿，迫使她走下的每一步都如钻心般痛苦。

但予争还是来了。

“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赴死的。海洋是生命的起源，你知道污染一旦泄露除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姐姐，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撑不了几天了吧，而任逸他们却未必能在几天内就成功阻止那群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改变信仰的选择。”予争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的轻柔，说出的话却是最纯粹也最冰冷的事实，“你不想杀他们，是因为你自己还对人族抱有善念，可人族却未必在乎你。当年的诛星运动中，他们杀死了多少无辜的生灵，有多少动物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人族就是这样，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破坏了自然，从不考虑后果，而我不是在怂恿你惩罚他们，你只需要适当的提醒他们。”

将杀戮美化为“警示”，这就是予争的处事态度。神明仁慈，但仁慈不代表没脾气，更不代表她愿意任人处置。

“我需要一点时间。”这是头一次，无尤的内心出现了动摇。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警示？

“好，我可以等。”予争已经等了几百年，也不在乎这最后几天的时光，她像小时候一样朝着无尤伸出手去，却不知去拉对方的手，而是俯身一把将人抱起来，“既然动不了了，为什么要遣散那些守卫，却不让鲛扶你回去休息？”

无尤抓着她衣领的手一紧，哑声道：“他性子急，不能让他担心。”

予争难得的勾起唇角：“优柔寡断。”

第二天一大早，天泽带着任逸和森森出发去找族长，其余人留下来守着太平。

然而，但他们感到族长的木屋时，却发现门扉虚掩。天泽的脚步顿了一下，肉食动物对血腥味极其敏感，而此刻屋内正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出来。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他立即冲进屋内，只见族长已经待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任逸带着治愈力上前，却被天泽拦住。“没救了。”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血腥味中没有掺杂活人身上该有的温度。

森森蹲下身子，毫不避讳地用手去触摸尸体，简单推算了尸僵的程度：“大概5到8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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