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自然感知到了异样动静,他微微偏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觉手臂被一道让人安心的力道给攥住。
苏木下意识抓住他的宽袖,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一阵寒风自身后拂过。
青丝乱舞,模糊了清冷双眼,眼中带着一丝焦急,却无人能瞧见。
惊慌失措下,心还在猛烈的跳动,终于攥住了将要掉下去之人,她长呼了一口气。
顾长宁被她拽的身形猛晃,手杖也因突如其来之力而沉沉击杵地面。
他感受到自己肩膀被一温热手掌所扶,顺着力道,顾长宁正了身子。
桥窄人多,两人靠的极其近。
顾长宁虽瞧不见离他两寸的面容,但那一道道急促的呼吸声却扰的他下巴泛起痒意。
后无退路,他被拽的紧紧的,无处可去。
“放开。”
顾长宁声带磁意,却无比的轻。
苏木在他那似黝潭般的双眼中第一次瞧到了一丝凌乱,还有慌乱。
苏木自然没有松手,身后人潮攒动,若是此刻松手,顾长宁怕是还未踏足,便后仰湖中。
她倒是没想到,顾长宁堂堂七尺男儿,竟会因为与人接触甚近而有些耳尖泛温。
倒是,比她想象的纯情些。
她向来对情爱不感兴趣,也意识到如此距离确有不妥,苏木往后退了半步,唇角却勾起一抹戏弄人的浅笑。
“顾长宁,你现在若是掉下去了,我可没工夫捞你。”
言罢,顾长宁敛眸,神色更沉了几分,偏过一些头。
在这偌大的上京城,别说是三年前,就是如今他双目失明,那也是不乏王宫贵女的爱慕,但他自少时便随父征战,平日里倒是很少有机会同女眷相处。
如此近的距离,除了取人项上人头,倒从未有过。
苏木松开了扶住他肩膀之手,只余右手攥住顾长宁的胳膊。
顾长宁没理,自然没再搭腔。
身后人影未见松动,二人紧靠扶栏边上。
酉时末,天边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光,桃月的风带着些谴倦之意。
风向有些转变,苏木迎着风,倒觉得舒服。
眯眼瞧去,桥栏上的灯盏不知何时亮起,一排排小小灯火照的清楚,桥下不乏有人泛舟游湖,廊下也有人挑担贩卖,灯火泛照湖面也算一副烟火画卷。
“顾长宁,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那句你为何不直接抓我,他还未答。
苏木未看向他,目光还停留在桥下风景。
“……没那个必要”
桥下吆喝声不盖这声言语,苏木听得清。
可她似没听清一般,皱眉又问:“什么?”
“你助我办事未问其因,你的事我自不过问。”
“可你在地牢里还查问我来历?”
苏木困惑,总觉得他这话自相矛盾。
“何况,我不是不问你因,是没空找你罢了,你可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
那日,顾长宁答应她,若她办成两件事,她自然便可离开侯府。
但第一件事,在去寻月华时,他说过,人若带回,他一定告知她缘由。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直接抓他,而是任由她请他来到这阆华街。
扬风所说,他是不喜出门之人。
顾长宁自然也知道他所提及的那天,本想转开话题,可瞧着苏木不依不饶,他终于妥协般转过头来。
知他瞧不见,苏木也回过视线,对上那双冷寂而空洞的双眸。
“抱歉。”
……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顾长宁这话语气很轻,可苏木听到了这句话,依旧一怔。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抱歉”二字含义,顾长宁便再次开口。
“中毒一事,却乃扬风之误,也乃我之过。”
“你来找我那日,我也并非要与你争吵。”
……
“自你从地牢出来之时,你便不是侯府阶下囚。你助我成事,我保你一命,两事若清,你便可逍遥而去。”
说完最后一句话,顾长宁神色微动,冷寂眼中仿佛也能看出些许波澜,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苏木瞧着她,一时心绪万千。
未想话锋一转,眼前人气焰不如往常,她竟有些不习惯。
所以说,他今日出来是想弥补那日之愧?
可玉佩之事还未说清,苏木再问:“那玉佩呢?你就不担心一个刺客进入你们侯府器库,对你们做些不利之事?”
苏木直言不讳,没有拐弯抹角。
身前之人眉目微动,淡淡开口:“你不会。”
她不会?这是个什么回答?
苏木拧眉看向那冷峻面容,正想要再问,却忽然意识到身后少了些脚步声。
她转头,不知何时,这桥上人潮消散许多。
苏木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手中衣袖却未松开,虽然人少,但不代表一直人少。
她才没空一直去关心他的安危,牵着他,一劳永逸。
被扯起衣袖之人跟随脚步而去,手杖垂落手中,却未触地。
“就如此刻——”
冷散之声响起,苏木侧头看着身侧之人侧脸轮廓。
“你会牵着一个盲人过桥,之前亦会为了姐妹情义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苏木,你虽为刺客之身,但本心不坏。”
“你良善,所以我信你。”
一句话落地,苏木的步伐一滞。
她明明足够冷血,足够狠辣。
可听到这句话时,她内心却一丝触动,甚至有种被人揭穿的慌张。
这两个字的语气明明很淡,可苏木觉得就像带着锋利一般,一下戳穿了她长久以来所包裹的那厚厚的茧壳。
“良善?可笑!”
为了不教人察觉,苏木以几乎决绝且快速的语气而迅速否认。
这两个字,只会让她想起尘封在记忆里,那些软弱而无用之事。
可苏木愕然不止“良善”这一句,还有那句“信你。”
顾长宁这样一个,看着与她相差无几的狠厉、冷漠、浑身不透露一丝温情之人,却在此刻,对她这个认识不足月余之人说相信。
“小侯爷的信任倒是随意。”
她带着讥讽,不加掩饰。
恰至桥下,她松开了手,顾长宁紧跟其后。
对于这样明显的讥讽,顾长宁在其后并未接话。
事实上,针对这件事,他已经解释的差不多了,唯一未告知的便是他也查过那箭镞,因而他才会在器库中故意提到宫中所征用的民间工艺坊。
他十分清楚,这箭镞和侯府无关,自然也就无畏苏木查探。
苏木虽嘴上不悦,但眼下心情却比刚知晓顾长宁知道她去过器库要舒坦许多,因此一前一后,剑拔弩张的阴郁气氛也削弱了很多。
她时不时回头瞧着顾长宁,以防他又出什么岔子。
两人相隔距离不远,苏木转头得多稍觉有些累得慌,于是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放慢了步子。
并肩而行,苏木瞧着眼前风景。
青石板路在脚下还算平坦,一些暖黄光影从街边屋檐洒落,二人肩头像落上暖色霞光。
街道两旁,卖糖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眼瞧着那老翁要转巷而走,苏木疾步上前给了两文铜币,拿下一串焦黄糖人。
顾长宁也已至跟前,当然也听到了苏木说的“来一个糖人。”
嘴角莫名有了一丝弧度,他自己都未察觉。
这样的场景,二人身上似乎都泛着暖意。
甜腻之感融入口中,苏木未问顾长宁是否所需,自己已经吃上了。
顾长宁一袭黑色墨氅拖落至地,神色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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