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和整间房都格格不入的红砖。
阿翠从来都将宁殊的话很当真,自从女子说过“寻块灰墙撞死”之言,她就安排了几个奴才把手着灰墙。
这“守墙奴”是一份很挣钱的活计,虽然不体面:几个奴才日日守着玫墨院的墙,很像在进行某种面壁思过。
但万一真的救下了小娘子,那可是大功一件。
与小娘子和丞相在外盛行的那些得悄悄说的谣言比,小娘子说要砸墙而死之事显得更像小孩的玩笑了。
宁殊可从没想过开玩笑。
她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就不是玩笑。
原本她想恪守自己的“豪言”,齐沂若再出现她便寻方灰墙撞死。
但白日她等他来的日子,在院子里的灰墙下守一会,他不来,守一会,来的不是他,给她折腾出了脾气。
为了不被那些几个守墙奴才怀疑,她特地站得离他们有些距离。无奈奴才们尽忠职守,她多次守墙无果,也将这几个奴才弄得有些迷糊,其中一个来了句:“何必撞墙呢,既然墙是砖头砌成的,那寻块砖头撞死,我们也不必在这守着了。”
宁殊当即大叹。
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有了她面前这块红砖。
安淳与他家那主子当然瞥到了这一幕。
少年招呼守墙奴才过来,那奴才望着面前沉寂不语似灰墙的男子,心惊肉跳,不敢作答。
那似灰墙的男子便是齐沂。
窗镜下的女子正把玩着手里的砖头。
砖上定是有灰的,她却丝毫不觉得脏似的,越玩越快,谁都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将这块砖头如何。
男子色如冷灰,一袭紫衣仿佛也黯然失色。
在这样一个,拿命开玩笑的女子面前,他生死他人的权力倒显得不足为道了。
齐沂:此女,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安淳尽力挽回局面:“主子,您是不是也觉得娘子很有趣,很可爱?”
少年音方落,那头,宁殊转过身来,一腿搭上另一腿,惯是她过往在伎楼里的风流姿态。
她就这么瞧着这位丞相。
这位从前,可以轻易决定她生死,她命途的丞相。
“相爷,我是不是叫人同您说了,您若逼我,我便寻方灰墙撞死过去?”
那吴语软软轻飘飘,好似这是一桩很小很小的事。傍晚撞死了,就如同她这场病,半夜还能醒来。
天色近暗,院子里的人齐聚。
他们哪想到小娘子大病初醒又来了精神——
当真要“撞墙”!?
劝声不断。
阿翠对女子手中那块砖毫不知情,但已在自陈己罪,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里移。
“本相,并非逼你。而是奉旨迎亲。”男子克制道,“只是不知本相究竟做了何事,竟让小娘子厌烦至此?若当真如那夜小娘子之言,小娘子为了家人,应当惜命才是。”
宁殊扬唇,同时抬起了砖,喝止阿翠再往前。
红砖就在她脑门前三寸之距。
若真是这么一板砖拍下去——
非死即重伤。
“小娘子,小娘子不要啊......娘子,不要为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以命相抵抗,失节是小,生死是大啊娘子!”云芙大声劝道。
云莲一撺掇,七嘴八舌。
宁殊稳稳地举着砖,眼直勾勾地盯着齐沂,像是要把他用眼刀扎死,“我也想惜命。但你瞧瞧,我该怎么惜命?人人都说我要谢你,我为何要谢你,不是你害我至此?”
远远地,齐沂似觉着她大抵只是用这么一块大板砖做威胁,遂一步不前,垂眸道:“至今,沂之不曾主动害小娘子半事。”
女子仍端坐在小几上,毫无尊卑礼法,仰头道:“你的确不曾主动害我,可你件件事是在扎我心窝子!”
“我与你相识第一日,分明是我去寻你做诀别之语,我说你给不了我任何东西,你政敌颇多,跟着你我甚至会丧命,更别说举案齐眉,生儿育女,你竟然要我大义,置生死于二位,那何为第一位!?转头,你却与她人说我在与你说生育之事。”
“原,我以为我与你不过是缘分浅薄,可第二回呢?昨日之事呢?”
男子有意套话:“昨日?小娘子自己淋雨,倒也与我有关?
”
那块红砖在半空中抖抖。
众人忙唤:“娘子当心!娘子当心啊!”
“早在昨日之前,我早已替我阿耶请求那些伎子去营之事,若你不来此地,在此关口,那李狗定不敢忤逆我阿耶。可偏偏你来了,偏偏你来了!”
斥着斥着,宁殊红了眼眶,“偏偏你来了,那李贼就将她们都扣住了,说你不会允诺的。”
左一个李狗,右一个李贼。
她仗着她如今的多重身份,总算能把过往心里头骂男人的话骂出口。
只是惹得下人们惊疑不已。
安淳见主子沉默不言,只得插话,说的却是帮扶他家相爷之言:“小娘子,这事可不能怨咱们相爷,相爷对此也不知情。”
女子一语道破,“对,他不知情,但是他因他而起。这世间还有多少事,原本他不知情,但偏偏有人敢借他的名义去坏事,为何?因你们相爷,在他人眼中,就是一个只顾官场仕途,滥用职权,实则并不体恤百姓的虚伪小人!”
安淳:“冤枉啊娘子,你这你这,这,这——”
他转过头,焦急地看向主子:“相爷,可不能让小娘子这么误会你,相爷,说句话啊相爷!”
相爷背过身去。
背对着所有人。
一连背对着宁殊。
他这一背,算是彻底激怒了女子。
“若你再逼我,我便寻方灰墙撞死过去!”宁殊高喊道。
喧闹不断。
已听不清,谁劝的“娘子快放下砖吧”,谁劝的“娘子别再闹了”,总之都是劝。
因而那个声便格外响亮。
“撞。”
“什,什么!?谁说的?”
“谁方才喊的撞!?哪个不要——”
“撞啊。”齐沂不曾转身,仍是背对众人,但他的音量明显高了些许,细听,更夹着些可怕的怂恿,“此刻便撞,你便解脱了。”
他人都噤声,安淳也默了。
唯独阿翠,转头,她虽瞧不见男子的面目,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是何态度,但仍为了主子惊呼,“相爷?你怎能说这种话!?娘子可是您未来夫人,娘子年轻气盛,莫非您也如此!?”
安淳清清嗓,到底没说话,只是多看了这位貌美的大丫鬟几眼。
宁殊冷脸干笑笑,“您不逼我,我当然不撞了。”
“您逼我与您成婚,我便撞这红砖头明志,洗脱那些所谓引诱您的罪名,若不逼我,我得偿所愿,何苦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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