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扇门板后,是秦思勉的声音。
“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来着,她跳级到我们班,跟我做同桌。”
小男孩儿似乎都觉得喜欢一个女孩儿就要引起她的注意,揪辫子、藏她的东西、往她桌上放虫子的什么都有。
所以那段时间,秦思勉一直在给风岐做“骑士”。甚至家里问起来将来长大了要做什么,他的回答也是——做嶷嶷的骑士。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我是不干的,我还得抄她作业呢,可不得捧着她。”
“她那些东西,特别是虫子什么的,基本都是我扔的。”秦思勉的声音外有楚天阔和霍宁的笑声。
原来她真的怕虫子,他们谁都知道。只有他,要靠猜。
“就有天下午,她大课间出去了半天都没回来,本来说是去小卖部给我带零食的,我怕她又被谁给堵了,就去找她。”
秦思勉看到的是风岐把一个高个子的同班男生堵在厕所门口的墙角,逼着他把他下午放在她桌上的毛毛虫吃下去。
“笑死我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受不了,我去的时候那货刚好嘴里塞着虫子,趁风岐回头马上吐出来了。”
“后来...”毕竟被一个小姑娘逼着吃虫子这事儿不光彩,风岐也没有刻意宣扬的意思,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但是那个男生自那之后就绕着她走了,也没有告诉老师或者家长。
但是秦思勉开始学风岐的做法,直到有一天,风岐的桌肚子里被人放了一只癞蛤蟆。
“她没在,我去找的人,然后...”自然就是被找家长了,“我爸说我干得好,但是别告诉我妈,赔了点儿钱,然后我俩就走了。”
“风岐不知道?”霍宁问。
“后来知道了,还给我讲癞蛤蟆身上有多少细菌和寄生虫,说小虫子就算了,以后再遇到癞蛤蟆啥的,就换个别的塞。”
秦思勉似乎在叹气:“小时候不懂,后来长大了吧,才明白这些道理。她啥事儿心里都门儿清,不过就懒得跟你计较。”
“你不气她骗你?”
“也就小时候闹别扭的气过,现在想想也挺好玩儿的。我是真没想到...”
“去年啥时候儿来着,年底吧?我在浦东机场遇到她,我问她上哪儿去,她说去北京。”
“我就说,去北京你从家坐高铁不就行了吗还跑到上海坐飞机,时间差不多还折腾,她就笑笑,然后就走了。”
门内又传来了叹息声:“我是真、真不知道这些年,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我还以为她跟小时候一样...害,就...”
“其实她骗我归骗我,真有啥事儿了她不也顶前头?”
因为“人妖”这件事被家里连打两顿前的一周,他和风岐放学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
“那时候,哪儿来这么多宠物医院啊?那时候我俩还都用小灵通呢,我的被人路上摸了,她的没电了...”他们两人抱着小狗,在路上问了大人,一道往兽医站走。
应柏低头看着自己按在地面上的手,那该是什么时候?他好像想不起来了,饭桌上时想象出的她的幼时模样早已被展柜里的碎骨取代。什么年纪、什么相貌,都是那一具碎骨。
这些听上去于万千人心中稀松平常的生活,和他从来都没有一丝关联。
“害,我俩那时候身上也没多少钱…”两个小孩子忘记了时间,身上带的钱也有限,直到想起来找家里人要钱时,借兽医站的固定电话往家里拨了一个,才发现两家人都急疯了。
秦思勉比风岐大两岁,平日里虽然不欺负风岐,但调皮捣蛋还是少不了的。
“我妈给我把头都骂掉了,我爸都不敢拦,就...”他自家去的是一双父母,风岐家去的则是她的阿公。
“风岐就一直哭嘛,一边哭一边给我求情。她阿公就让她好好说话,她就...”
秦思勉站起身,比划了一下个头:“她那时候就这么大,在墙角站了两分钟。然后过来把事情经过,哪个路口看到的、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一样样说得清清楚楚的。”
“反正就一个意思,不是我拐的她,她自己也出了主意,她是自愿的,要骂一起骂。”
屋中另外两个人很安静,秦思勉的声音却染上喜色:“害,就那天,风岐阿公还夸我俩呢,说小孩子诚实就是最大的优点,既然我们俩都没事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仅夸了他们,还请他们一家人回去吃饭:“说真的,风岐阿公的手艺,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识过第二个,可惜…好好儿的怎么就想不开呢…”
听到这里,就够了。
四人小群里进了一条消息:【我上楼休息一会儿,门不关,有事你们随时找我。】
几人都是一愣,秦思勉刚要开门出去,霍宁赶忙叫住了他,“嘘”了一声。
秦思勉倒也有点儿意思,刚才拦应柏拦得正义凛然,被她喊回来后坐了半天,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了。
“他俩怎么都这么...”被这么一吓,什么话都老实交代了。先说觉得待在应柏身边很有安全感,黄昏时分看见应柏回来就踏实了,但是一是不熟,二是应柏这个人相当善变,吃饭时加上个熟悉的风岐,他自在了许多。
可风岐原先跟应柏嬉笑打闹,后来饭桌上言笑晏晏,就因为被应柏问了一句,直接翻脸半分情面都没留:“他俩...我觉得风岐更吓人...”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一眼应柏,站在门边踟蹰了快五分钟,门被风岐一把拉开,秦思勉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你又什么毛病?”风岐眉头一挑。
秦思勉跪了一半赶紧扶住墙:“没、没...我、我上去看看应柏,呵呵,呵呵呵呵呵...”
屋内霍宁笑趴在桌上,风岐真是骂应柏骂舒坦了,神采奕奕的。
“姐,我长话短说。”风岐一屁股坐下,把纸摊开,摘下笔帽,“你看看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算了。”
怪力乱神的部分她实在是理解有限,如果要找什么人来看看周辽,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处。
楚天阔凌晨离开前问她的咨访关系难以建立不算一个很罕见的问题,她把自己用来自我疗愈的书整理出了一个长长的书单,如果过于排斥咨询师或心理医生,那确实得从自己下手。
她的白纸上满是字词,有的画圈有的涂改,十分杂乱。说一条划一条,半个小时内,没打一个磕绊。
这中途还进来了个面色极其古怪的秦思勉,谁都没搭理他,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去一边。
那时候风岐已经提到了家人朋友该如何维持距离:“这个东西真的是因人而异的,其实也有很多跟我完全相反的人。”
风岐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周辽近期做过体检吗?”
见楚天阔愣怔,风岐解释了一番:心理问题有时候不一定是纯粹的心理问题。
譬如心理问题严重的人大多伴随着躯体化障碍,只是躯体化障碍的表现形式同样因人而异。相反的,身体不适也会加剧内心的恐慌。
据说周辽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如果摒弃怪力怪神或者其它的干扰,最好还是得做一下全面体检,尤其是得看一下脑部有没有什么病变。
“还有一种可能...”
“比如他已经查出来了什么问题,可能没有很严重,但是人很容易自己吓自己,最后对自己造成干扰。疑病症嘛,这是个挺常见的共病,也可能导致对其它问题的偏执。他和秦思勉...”
秦思勉听到风岐喊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霍宁一时没忍住:“不是,你也不至于啊。”
秦思勉干笑连连:“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风岐拧开瓶盖灌下半瓶水:“我是听说过,人在比较脆弱的时候是容易受到一些...影响。”
这句话的原话是“脏东西”,但这是周辽上辈子的妈,和秦思勉还有点儿关系,不好乱说的。
原本刻意压下的周辽昨天的那句“我妈妈是为你死的”重新浮上心头。
她微微垂眼,维持着原本的音量:“这些东西都有可能互相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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