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荔缘去小区外找甘蔗了,萧阙在后面跟着。
甘衡本来是要一起过来的,程荔缘不想看见他,甘衡感觉到了她的抗拒,说他去另一个方向找,让萧阙跟他保持联系。
说这句话时,程荔缘站在一边背对他们,甘衡看着程荔缘背影,好像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转身离开了,孤零零一个人去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甘衡冷冰冰地板着脸,行为沉默地顺从程荔缘的要求,程荔缘因为担心甘蔗安全,眉眼耷拉,眼底蓄了一层水汽,嘴唇紧抿,怎么看都是郁闷又委屈。
萧阙觉得自己好像一块夹心饼干,想劝哪边都不知道怎么劝,都是身不由己的十四岁小孩。
他看着程荔缘在前面闷头冲,太阳很大,她也没打伞也没戴帽子,很快就满头大汗。
“物业的人说没找到,可能是跑出小区了,”萧阙试图让她休息会儿,“甘衡叫了几个朋友过来,带了专门的搜救犬,要不我们去喝点水吧,你想不想喝冰的……”
“不要提他名字。”程荔缘紧紧皱着眉头。
萧阙叹了口气,跟上程荔缘:“刚刚叶家的人在,你直接跟他们对上很难收场,甘衡得保护你。”
程荔缘在甘家见识过很多东西,她也不想给她妈妈带去麻烦,道理上都明白,情绪上就是转不过弯。
“那他表姐做了那样的事,就不用负任何责任吗,”程荔缘感觉喉咙又堵上了,“万一甘蔗出了事怎么办。”她最怕的就是甘蔗掉进了水里,它还是那么小一只小兔子。
一想到甘蔗失踪了这么久,没喝水没吃东西,不知道在外面遭遇了什么,程荔缘的心脏就被紧紧攥住。
“等等,”她停下了脚步,一阵恐慌,“万一甘蔗跑到马路上去了。”
萧阙:“不会的,它又不是猫狗,很聪明,多半是躲起来了,你同学不是说捡到它的时候,它就是躲起来的吗。”
程荔缘脸色凝重,要是甘蔗死了,她永远不会原谅甘衡。
“明天生日宴我不参加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萧阙跟医生哄儿童打针一样:“别这样,阿姨问起,你怎么解释,你不用理甘衡,就当陪陪董阿姨吧。”
程荔缘知道生日宴明天必须参加,更加郁闷了。
暴走了半天,忽然眼前渐渐晕开黑斑,身体变得很轻,恍惚回神,视野在路边长椅上。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支带吸管的口服液怼到了嘴边,中药气味直冲鼻子,面前还有两个路人,正在给萧阙说着什么,好像是说带你妹妹回家休息,然后是萧阙谢谢他们给的藿香正气水。
“祖宗,别找了,你差点把我吓死,”萧阙声音在近旁响起,听上去竟有一点命苦,“你中暑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程荔缘不想给萧阙添麻烦,听他的安排,去附近一家中西结合的咖啡馆茶餐厅吃饭,顺便休息了一会儿。
甘衡听说程荔缘中暑了,马上赶了过来。
程荔缘已经好了,见他来了,扭过头去,萧阙还在劝她把解暑的绿豆汤喝了。
甘衡见他们关系迅速拉近,本来因为焦急而皱起的眉头,拧的更紧。
他过去坐在了程荔缘旁边,语气不善地问萧阙怎么不早点通知他。
“不管萧阙的事。”程荔缘硬邦邦地说,不看甘衡。
“我让他跟着你,他没照顾好你就是他的事。”甘衡说。
萧阙举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应该早点发现你中暑了的。”
“你不要什么都让着他。”程荔缘对萧阙说,扭头拒绝和甘衡交流,气到不想说话。
落在甘衡眼里,是她在维护萧阙。
甘衡强压下心头不合时宜的阴晦情绪。
“我朋友带的搜救犬闻到了甘蔗的味道,”甘衡开了口,一瞬间就拉回了程荔缘注意。
“它应该是跑进另一个小区了,可能被人捡到了,我们让那边的物业帮忙挨家挨户找,群里也在问。”
程荔缘脸上紧绷的表情刹那有所放松,眼里升起希望,又不敢抱太大希望。
萧阙在地图上看了看:“这孩子是马拉松选手吧,小区在一公里之外。”
“他们说甘蔗可能一直沿着绿化带在跑,藏在草丛里面的。”甘衡说。
“真聪明。”萧阙评价,“不愧是你生的。”
甘衡一个眼刀飞来,萧阙举手投降。
程荔缘无心听他们开玩笑,她默默起身,甘衡开口:“你要去哪里?”
程荔缘面无表情:“去找甘蔗。”
甘衡:“你才中暑,别去了。”
程荔缘不回答只一味要走,甘衡索性也起身,冷冰冰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洗手间。”程荔缘说,“我去洗手间。”
甘衡这才站住没动了,知道程荔缘刚刚是说气话。
他让开位置,程荔缘出去了。
她的裙边擦过他的膝盖,是无意的,很轻,接触时间很短,他膝盖那边的皮肤升起仿佛被灼伤的热度。
从洗手间出来时,程荔缘看到甘衡背靠着墙站在那,吓了一跳,旋即抿紧嘴,什么也没说,路过他旁边。
“我会清算的,”甘衡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给我点时间。”
听到他这一句话,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眼眶涌起酸涩,身体总是让路于积压的情绪。
委屈,一些不情愿的体谅,还有失望和生气,全部矛盾混合。最后变为平静和自制。
“不用了,”程荔缘站住了,没有回头,“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她这句话语气稍微温和了些,比冷战更让甘衡胸口闷堵。
他已经竭尽全力,依然有力所不能及,离他成年还有四年。
晚上,甘蔗还是没找到,推测是有人捡到了想养,把它装到交通工具上面了,所以气味线索断了。
“甘蔗很聪明的,能让带走,想必是个好人,不然它不会出来主动被发现。”萧阙分析。
程荔缘松了口气,过了会儿又想起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甘蔗了,悲从中来,白天沉淀下的情绪又浮泛。
手机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是甘徇发来的。
“我看那个康继纯发了个ins,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甘徇还附上了截图。
康继纯用英文发了篇小作文,述说自己的委屈,通篇没有道歉,仿佛她才是被无辜冤枉的受害者,很多她在国外的同学,还有互关好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评论安慰她。
甘徇看了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担心程荔缘受了委屈。
程荔缘把整件事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小兔子肯定会找回来的,你现在还好么。”甘徇安慰了程荔缘。
程荔缘:“不好。”
甘徇听出了她的意思,缓缓地说:“我们这样的家庭,小孩从小就不被允许当小孩,承载了很多东西,有很多不得已,甘衡也一样,等像我这样,十八岁以后由自己决定就好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甘徇像个不会批判的引导者,让她有种奇怪的无负担感,好像什么都可以跟他说。
哪怕是敏感的话题,也可以被无痛地承接。
曾经,她和甘衡也是这样聊天的。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现在都不怎么和对方聊这些了,好像怕被碰到新鲜的伤口。
程荔缘心脏深处仿佛被扯了一下,疼的不明显,无意识问:“小徇哥哥,你的父亲也会控制你吗。”
甘徇安静了两秒,他听明白了。
“他对我很严厉,和甘衡的爸爸一样,”甘徇的声音听不出半点阴霾,“说起来我还更羡慕他,他有个很好的妈妈,这些我也跟他交流过。”
程荔缘:“甘衡说,董阿姨没有你妈妈那样的背景,她在甘叔叔面前,没有话语权。”
甘徇的声音更听不出个人阴晴了,仿佛立场很是中性:“起码他妈妈是妈妈,从小到大,我妈妈会无缘无故对我撒娇,你能想象那种无奈吗,说实话,真的很恶心。”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
和前面几句形成突兀的断裂。
程荔缘怔住了。
甘衡的声音幽灵般浮现于耳畔。好恶心,我觉得好恶心。
她一直以为甘徇家庭比甘衡正常健康一些,所以才养出了甘徇这样不温不火的性子。
程揽英经常在客厅打电话回复客户,程荔缘会听到。
“儿童的亲职化也是一种家庭暴力,”她妈妈有一次这样说,“这是一种亲子关系的伦理错位,孩子在被父母撒娇时,被迫背上安抚照顾的义务,心里觉得恶心,反感,变得很烦躁,释放攻击性,都是很正常的,您婆婆不能用孝道这种儒教工具去要挟他们。”
空气安静流淌,程荔缘心脏难受地跳了两下,她感觉这一刹那,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不该被看见的阴影。
甘徇这样对她说,是信赖。
她也会像甘徇那样,不审视,情绪稳定。
“现在好啦,你在国外了,”程荔缘让声音听起来很轻盈松和,“不管什么人想找你,都隔着那么远一个太平洋,你想去哪就去哪,他们找不到。”
甘徇轻轻地笑了起来。
“希望有一天,甘衡和你,都像我这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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