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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议亲(三)

离府之时,赵谨就看到赵沛怀里揣了个酸枝木盒,雕着两只鸟和几缕祥云,余了一丝装饰都无。

直到上了马车,赵沛还将此盒稳稳放在膝盖上,自己闭着眼睛养神。

虽然赵相的府邸也在东城宣阳宫外,但赵沛的私宅却在南城,现下赵江驾了一乘单人马车将赵氏父子往东城云安坊江府方向送去。

马车走的不疾不徐,轻轻摇晃的频率刚刚有助闭目小憩。

未时末刻,东御街两旁的商铺、民家已渐渐亮起灯火,几家挂了风灯的车马在渐次往来。

赵沛不喜欢马车里焚炭取暖,认为此举纯属浪费木炭薪料,并且还将车轿两边的帘子都拉开了,以便观察行路上的车轿和行人百姓。

因此现下这车轿内就极冷。

赵沛除了上朝需要着朝服,其余时间的衣着都力求单调简约。他年轻时还穿些淡色的,年岁上去了却只喜欢灰褐石青等颜色深重的,无非寒季加点御寒的,暑季再穿得单薄些,再加上他瘦削沉毅的面容,端端望去,像极了院中的顽石。

赵谨原先也只穿了常服,但此次离府前,赵沛无比慈爱得给他披了一件白狐裘。

若不是赵沛形容自然带了些威严,外人看去,当当以为是一个世家公子携着管家总事出门罢了,但显然,赵府真正的管家赵沿衣着比赵沛的考究多了。

赵谨注视了父亲手上的盒子偌久,一番呼吸之下,口鼻俱是寒气,他终于忍不住说道:“父亲,若是觉得冷,把盒子在旁放了也罢。”

如若将那盒子放了一边,把插在双袖筒间,应当能暖和些。

赵沛仍自抱着盒子,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谨儿说的对,应当谨儿来抱,为父便能轻快些。”

说着,微微笑着将盒子放到赵谨腿上。

依着赵谨对赵沛的了解,他贯来信奉清正刚肃,极少参加同僚的宴请,即便去了,也从不携带礼赠。这个酸枝木盒乍眼看去未有什么特殊,份量亦不重,现在正放在他的腿上。

按说那江家伯父与自己父亲交情这般深厚,更加无需礼赠才对,为何父亲偏偏又带了个木盒来呢?

里面是紧要的文件书信?

一封普通书信,随身带了便是,何至于要用个木盒装了?

若是密件,用个木盒端了又未免过于招眼了些。

木石玉玩?且不论江家伯父是否属意,但父亲几时爱好这些物件了?

还有这木盒上雕刻的两只鸟,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鸟雀……

“父亲,这盒子上雕的可是鸳鸯?”赵谨问道。

赵沛已将两手插在袖筒里,仍闭着眼睛,听了赵谨的问话,面色不变,只一口否认了:“非也。”

赵谨看到成双的鸟,莫名有点不安,虽然自己瞧着也不像,但能得到赵沛亲自否认是那成双的鸳鸯,心里才能更踏实些。

不然父亲为何特地捧了个鸳鸯雕纹的盒子,来造访他的密友?

而父亲的儿子一共只有两个。

难道父亲想给大哥说亲?

那为何来的是自己?

如果是给自己说亲呢?

赵谨又有点不敢想,因为江芙才只有八岁,而且江芙与他不熟,且江芙是江家伯父捧在眼珠尖上的宝贝明珠,若江芙不同意,这亲从而说起呢?

父亲总不至于想给他自己说房妾室吧……

他的母亲与父亲瞧着虽然不像夫妻,但母亲与父亲共生育二子一女,他们可以接连数月都不碰面,碰面了也只是赵大人、朱夫人如此客套称道,但父亲这些年竟一房妾室都无……

总之,只要不是鸳鸯雕纹的盒子就好,如此,它的寓意便不至于太特殊。

从帘外望去,云安坊已然近了。

这是赵谨记忆中,父亲第二次携自己造访江家。

第一次是三年前暑夏,章麟早早放了学,父亲赵沛来章麟接他,称带他去个有趣的地方,见个有趣的人。

结果,江府确实极有趣。

他在江伯父的工房里见到了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诸多兵器,刀剑弓箭戟戈矛一应俱全,还有各式的盔铠护具、炮弹火器及战车徽旗的模具。江伯父偌大的书案上除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工具,还铺满纸、笔,只是那纸上的图案较他日常看的、画的断然不一,一瞧便知是那些军火器械的画稿,笔锋利落、笔力遒劲,画面工整清洁,一些单图还详致的用小字加以标记。

他发现其中有一张图纸笔触较为稚嫩,便拿了手上细细瞧着,直到江伯父过来与他说话:“这位便是小谨了吧。”

他将画纸放下,站在一旁不作声。

父亲在旁边查看一驾战车,说道:“小谨素来话少,茂卿勿怪。”

江伯父看了眼那画纸,说道:“唔……这纸上寥寥数笔还不成画作,不妨瞧瞧江伯父旁的作品?”

他再端详一遍,说:“这瞧着倒像是一张弓……”

江伯父听了抚掌笑道:“真是巧了,昨日我家芙儿也说是一张弓,我瞧着还以为是一道山峰或屋檐。原来只有孩儿懂孩儿的意思!”

父亲亦走过来瞧那画作,抚须说:“我瞧着倒像是一道岩墙。”

“芙儿还小,落笔还生疏了些,画成这样亦是正常,她说是弓便是弓吧!”江伯父一边引了父亲继续去看那战车,一边对他说道,“小谨静待一会,等下伯父再寻好玩的物件赠你。”

父亲摸着那战车,感慨说:“我云澜兵力短缺、军力羸弱已久,若是这战车能产了为己所用,以弱御强,以一敌百,国之危殆方能解矣!”

隐隐听那江伯父也叹了口气:“眼前这批都是造了给大壅睍都送去的,君上顾自依了睍都帝王的要求,未说一个不字。此举不亚饲虎以肉、授枭以刃,它日若不顺那睍都的意,弓弦一转、矛锋内向,云澜便会成为俎上鱼肉、案上冻酥,任人宰割。”

事后,江伯父带着他去寻江芙,但找遍了整个院落也未见人,直到一个敦实的婢女气喘吁吁跑来告知说“小小姐跟着善爷与江二去跑马场看赛马了,说她一时不回来了!”

正在赵谨这般思量的时候,一驾单人马车与赵家的交互而过。

那车马内坐着少年卫恪和他的书童卫苗。

卫苗抱着一个食盒,里面还剩两个用竹叶包着的白米饭团。

主仆二人,一人一手一个饭团,吃得正香。

卫恪说:“我真想不到普普通通的米饭,随便捏捏竟可以是这般美味!”

卫苗说:“公子言差了,你竟未吃出来这饭团是重新塞竹筒里煨过了才这么香么?”

卫恪仔细品味一下,好像确实是带了些许多竹筒的清香。

那书童道:“得亏我们公子仗义好施,那方氏父女又知恩图报,我们这两日方不至于饿着回府。”

卫恪自那日解了方氏父女的围之后,自昨日起,方氏的女儿喜妹便在学府门口守着他散学。看到他的车马来了,她便兀自跑上来,将他的食盒返还之外,还塞了几个竹叶包的热乎乎的饭团。

卫恪知道贫家生计艰难,这般珍贵的粮食一年也吃不上几回,一时拿举不定。

喜妹道:“公子,且勿忧虑,父亲将你赠的药和炭卖了些,得了些银子,买了柴米外还有节余。父亲定要我将这些饭团带了与公子尝尝,以示谢意。”

卫恪见她额头那道鞭伤还在,但他们为了增添些银钱,竟然将药卖了?心下一个不忍,又掏出一瓶金创药给她,但担心她又拿了去转卖,便嘱咐说:“我阿姐说,女孩儿的样貌顶要紧,你头上的鞭伤仔细用着药,定能消去,切勿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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