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阁辅和林阁辅终于坐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阁主。”

顾惊鸿伸手暂时制止脊杖，神色如常：“两位阁辅是要求情？”

温凛川道：“阁主有令，属下作为潜渊阁阁辅自当遵从，是以不敢求情。只是权作阁近日事务繁忙，若是谢副……谢阁辅不亲自出面，恐影响阁务，还请阁主手下留情。”

林修远附和道：“阁中规矩，并未说明脊杖要一次责罚完成，还请阁主思量。”

玄汝满脸是泪，在一边不住地朝着顾惊鸿点头。

片刻后，顾惊鸿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先打十杖小惩大诫，希望谢阁辅能以此为鉴，将缺少的信息给补充好，莫要坏了潜渊阁的规矩和名声……带下去吧。”

待玄汝带着谢琰离开之后，顾惊鸿放在扶手上的手终于微微松开了一下。

她挥了挥手，屋内众人皆离开。

顾惊鸿原本撑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泄了些……她同谢琰认识那么久，想来谢琰应当能明白她的意思。

……

萧承砚靠在榻上，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一双深眸，在跳动的烛火下依旧锐利。

他刚刚压下一阵蛊毒的撕扯，额角还沁着细密的冷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王爷！”长风单膝跪地，“您不能再动用内力强行压制了！阿沅姑娘说过，这只会让蛊虫反噬得更厉害！”

萧承砚闭目缓了片刻，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寒潭。

“无妨。”他声音低哑，“……萧承铭那边如何了？”

“自从王爷以稳定为重的名义，下令冻结北境东西两线所有将领的职位调动与升迁之后，触怒了五皇子派系的少壮派军官。他们现在恨不得日日同五王爷进言，要求五王爷出面与您协商，恢复职位晋升的口子。”

萧承砚闭着眼睛“唔”了一声。

长风继续道：“按照王爷要求，原本集中在西线、用于保护商路的精锐骑兵‘朔风营’已被拆分成三部分，分别调往东线和中段驻防。西线那些贪图商贸利益的五王爷关系户失去了保护伞，利益受损；而东线那些凭军功上位的武将则认为这些骑兵来了是抢功的，两边都对五王爷怨声载道。他现在已是一个头两个大，昨日便在镇国公府待了整整一日，向公孙烈求解决的法子。”

“唔。”萧承砚依旧闭着眼睛。

“若是按照王爷要求，将审计北境军近三年的军备采购与后勤账目的任务丢下去……想来，不管昨日五王爷同公孙烈商量出了什么法子都无效了，五王爷的那些所谓的亲信都是靠白花花的银子养着，若是没有这条财路，五王爷定是寸步难行。”

话音刚落，长风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长风立刻就要起身。

萧承砚依旧闭着眼睛：“无妨。”

只是一瞬，又听到他问：“……她如何了？”

她。

顾惊鸿。

长风顿了一下：“已离开镇国公府，回了潜渊阁。她重罚了谢琰，革职、杖刑、禁足。”

萧承砚似松了一口气。

他了解她，胜过了解自己，她那□□着公孙彻远说实情，还不惜以喝酒相威胁，确认让远在烬王府的他乱了阵脚。

可她……从不是那么轻易被打垮的。昨日清醒过来，竟是这么快便投入了行动，她果然还是那个坚韧的阿鸿。

长风便是在这样静默的时候打眼望向自家王爷，竟见王爷苍白的唇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快的弧度。那笑意如昙花一现，却让长风心下愕然。

他已许久未见王爷脸上出现这般神情。

而萧承砚是没有发现的，他想的是——她还打了谢琰……她为何要打谢琰呢？

萧承砚顿了顿，嘱咐长风：“敲打一下他。让他知道，谁才是阁内真正该效忠的人。”

长风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王爷想让他敲打谁了，于是恭谨地应了。

“还有……”萧承砚想了想道，“让幻影护着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幻影……”长风喃喃，“可幻影是王爷蛊毒发作之时用来制约的，若是给她，王爷怎么办？”

萧承砚于是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无妨，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知道。”

南诏密室中，阿沅陪着他完成了三个月的秘密治疗，萧承砚承受了非人的折磨，蛊毒终于被暂时压制，较原先稍稍好了些，但仍有反复之相。

原本阿沅氏劝他迟些回上京的。

可萧承砚却很坚定，他只问了她一句“可是能治好？”

这……自然是无法治好的。

他神情漠然地看向手中舆图开始沉浸其中思索，似不知自己身中蛊毒一般。

是啊，既然无法治好，那能暂时压制便已是最好的结局，还能一辈子躲在西南不成？

而到了上京城，蛊毒必须被压制，一旦暗夜人格出现，定会被公孙烈等人抓住把柄。

长风一脸担忧，他知道王爷要将顾惊鸿推开，其根本原因在于，王爷自己也知道，他拿体内的蛊毒没有办法。

萧承砚明明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了长风的情绪。

终于他又淡淡道，“去吧……”

——去吧，若没有她，本王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长风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他单膝跪地，“……属下，遵命。”

……

思过斋内，药香氤氲。

三日过去，在药师谷谷主玄汝的悉心照料下，谢琰背上的杖伤已收口结痂，虽行动间仍牵扯着痛，但内力运转已无大碍。

玄汝正将一碗新煎好的汤药递到他手中，眸中满是心疼：“阿鸿她……当真下得去手！”

谢琰看着玄汝的眸色露出了些许温柔，他眉眼含笑道：“如何？要不我去揍她一顿？反正顾惊鸿她打不过我。”

玄汝一愣，忙道：“不行不行，阿鸿行事向来有她自己的章法……你们两个，都是我放在心里的人，我不许你们打架。”

谢琰笑着喝下那碗汤药，又道：“阿汝此言有理，便不打她了，让她赔一些汤药费如何？”

玄汝缓缓抬眸看向谢琰，抽了一下鼻子：“嗯，让她赔银子，反正她有的是银子。”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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