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是不可控的。
那季鸣呢?朝歌视线看向季鸣,周围一片血肉模糊。
少年手执冰枪,正利落的挥掉上面的血痕,冰枪尖端耀眼刺目,一如接连捅人脏器那样锋利。
像是察觉到朝歌视线,季鸣深暗而阖黑的视线,像是要把她彻底吞吃如腹。周围无声降温……紧闭的宴会厅内,除了两个站着的少年和她,没有一个活人。
朝歌也想跑,或者干脆倒下装死。
但脚踝冻结的冰晶阻止了她的全部动作。
此刻的她即使闭眼,也知道季鸣很生气。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隐隐震颤,尖锐的冰粒子如针刺进皮肤……所有人都不好受,除了裴知意。
他只在看见季鸣的刹那,脸色僵硬了刹那。
之后的屠杀,他简直像在配合季鸣……眼见季鸣把那些人穿成串串,他就用风托起那些人,以免阻碍下一次挥抢。
屠杀大部分由季鸣完成,他只起到搬搬尸体的辅助作用。
只是同样的,两人似乎都对这场血流成河不以为然。
身体里的暴力因子肆虐舒展着,裴知意只想笑,但在朝歌面前,他却装出无辜的样子。
“看看,季鸣他真凶残啊。”
“跟我完全不一样,对吧?还是我比较听你的话。”
朝歌只在疯狂思考对策。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鼓动季鸣……让对方来阻止裴知意。
就像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只听裴知意声音却陡然压低,“还想走?”
也让朝歌一激灵。
裴知意显然还在意刚才的事情。
朝歌一言不发,垂着头,一幅任由对方处置的样子。
但在裴知意转过脑袋时,她却拼命看向季鸣,眨动着双眼,像是扑闪的小扇子。
——带我走。
鼻端满是血腥味。
裴知意不动声色的攥紧手掌,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流动都无法骗过他,他自然能感受到身后女孩的动作。
她还是想走。
甚至敢背着他,像当时蛊惑他一样,对另一个人求救。
内心像是被灼热而恶毒的火舌舔.舐而过……此刻裴知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恶狠狠的牵住朝歌的下巴,最好把她拉到盥洗室去,用温热的水洗刷掉她身上的脏污,最好多洗洗那被冰碰触的双腿。
让她再也无法逃跑……
让她再也不敢看向别处,也不敢在对别人求救……
但现在,他或许应该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裴知意摩挲着拇指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微动。
是啊,他在她眼中或已经恐怖如恶鬼。
但她又凭什么,求助般的看向季鸣?
此刻,手中冰枪染血,浑身浸透了血液,像是从血池里爬出只露出一双深黑眼睛的家伙,也配得到她的求助?
裴知意率先看向季鸣,“我知道现在跟你打,会两败俱伤。”
朝歌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冷静了?
裴知意:“然后朝歌同学,会跑掉。”
“我觉得你不会蠢到任由这种结果发生?所以,不如我们跟朝歌同学一起手拉手回伊甸园怎么样?”
朝歌屏住了呼吸。
她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反驳裴知意的话。
这两人都很熟悉她。
她以前逗弄过纯真无暇的他们,但现在,却成了自食恶果。
季鸣只要稍一思考,就明白这是最优解。
朝歌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没再去期待的看向季鸣,而是盯着自己的双脚。那冰晶像是两双手一样掐在她的脚腕上,让她连离开都做不到……无声间,却骤然碎裂。
只听那边季鸣声音嘶哑,像是刮过生锈的铁,“可以。”
“我可以不和你打。”
裴知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却有点郁愤。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克制了?其实他巴不得对方冲上来,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对朝歌告上一状。
比如:
-看清楚了没?唯一靠谱的只有我。
-季鸣就是疯子,你要在他旁边待着,哪天被杀了都不知道。
-但我不一样,你可以永远相信裴知意。
搞得他准备好的腹稿都没用上。
裴知意轻松的抱起朝歌,
毫不介意的用华贵的大氅包裹住她冰凉的脚,认真擦掉上面沾染的血水。全程女孩一言不发,垂下的头发像是瀑布,他心痒痒,只想把脸埋进去,吸个过瘾。
但又碍于季鸣在此。
他们交过手,都明白彼此力量……裴知意自然也知道季鸣对于朝歌觊觎,不比他弱。
但现在的朝歌太乖,乖顺的让他觉得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他自己。
把女孩换了个方向,让她的面孔朝向自己。
这样,裴知意就能感受到细弱的呼吸,只喷洒在他的脸上。他小心的用气流包裹住了朝歌,连一丝气息都不曾外泄,更不曾让旁边人感受到。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足。
同时,他对季鸣抬了抬下巴,语气轻佻,“这是你的地盘,在前面帮我们探路吧,陛下?”
像是已经熟悉了他们的“新身份”。
-
无人敢质疑宴会厅的血腥一幕。
之前几位君主的病,成了这场杀戮的最好解释。
更何况,活着出来的两位,还是最强的两位君主。
现在,两位陛下看起来如此年轻,不可一世。
所有人都跪伏着顶礼膜拜。
对于自家陛下终于恢复的喜悦,甚至超过了对于血腥杀戮现场的恐惧……有人更把猜疑视线悄悄放在赫尔卡涅陛下抱紧的女孩身上。
毕竟那一截露出的脚踝,如此白皙,如牛奶。
却格外惹人遐想。
那就是圣女吧。所有人都燃起希冀之心。
看起来,似乎是圣女治好了他们的陛下。
于是海洋国和北国的侍从和贵族们,便对那不知面孔的女孩,多了一丝敬畏与感激。
没人知道,朝歌在偷偷观察季鸣。
她看着那些侍从行完礼,就涌向这两位年轻“君主”。
裴知意自不必提,他现在似乎对于扮演赫尔卡涅无师自通,他甚至威严的表示,自己在北国有些事要处理,让他们先行返回。
属下们无人敢质疑。
而在这期间,没人知道,厚实的大氅下,这位年轻君主环绕在朝歌腰间的手,掌心烫的像在烧。每说一句话,他就像是逗小猫一样,抚摸过她弓起的背脊。
“别急,别急。”裴知意不时低头,小声在她耳侧道。
谁急了?朝歌想。
但在她瞪过去时,裴知意却满脸正经。
他与那些下属吩咐着,透着一丝漫不经心与傲慢,像是天生的权利上位者。几乎都快骗过朝歌。
但那双滚烫的手又暗示她,这个少年像小孩一样顽劣。
朝歌只好看向季鸣。
对方却像在听着那些侍从的汇报,低垂着漆黑眉眼,只是手间狰狞翻滚的鲜红伤痕,如此显眼。
那是冻伤。他似乎在刚才极度暴怒中,甚至被自己的能力所反噬……
现在却如此安静。
这就很奇怪了。她想。
而且,北国真正的极冰君主在哪呢?
朝歌突然想到这件事。
直到被抱进一间空屋,朝歌知道自己没余裕去考虑别的了。
她看见裴知意手中的信物,对方似乎对前往伊甸园得意洋洋。甚至拱着她的耳朵,嬉笑着:“到时候回到伊甸园,我可要把这东西看好了。”
“免得朝歌同学,又用这东西,到处跑。”
他甚至故意把那信物在她眼前晃。
在朝歌气不过伸手去够的时候,又懒洋洋藏进自己手心。
但压低的话语,却透着促狭,“在伊甸园里你怎么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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