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福伯的拿着烟袋锅的手抖了抖,声音哑得不成调,“先、先离开这儿……”
季临没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废墟:“我想等等她。”
福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婴儿“哇哇”大哭,手重重地拍在了季临脸上。
季临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袍裹住孩子:“这孩子……云娘子说是……先帝血脉……!”
他顿了顿,突然瞪大眼睛:“等等,先帝不是早驾崩了吗?这孩子哪儿来的?谁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福伯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姑爷!慎言!”
婴儿“哇”地吐了个泡泡,权当回答。
远处传来脚步声,幸存的玄甲军旧部互相搀扶着赶来。
周淮安脸色惨白,肩上一片红:“将军她……”
季临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逗孩子:“侯爷让我们先走。”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样就能成真。
众人沉默。
怀里的婴儿突然伸出小手,一把揪住他散落的头发。
“嘶——小祖宗松手!”季临龇牙咧嘴,“你这手劲儿跟头牛似的!”
福伯突然道:“姑爷,这孩子该有个名字。”
季临望着远处渐渐平息的烟尘,鬼使神差道:“叫归途吧……就叫归途。”
众人更沉默。这名字太沉重,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婴儿却咯咯笑了,仿佛很满意。
三日后,西北边陲小镇,到处都是伤兵和伤残的百姓。整个玉门关成了废墟,守军和百姓死伤大半,几乎成了炼狱。幸存的人都逃到了这个小镇。
玄甲军众人联系旧部,救助百姓,顺便寻找沈完令的踪影,季临在家带孩子。
季临蹲在客栈后院,试图用勺子给归途喂米汤。孩子扭来扭去,米糊糊糊了两人一身。
“小祖宗,你比影子难对付多了!”季临抓狂,“我练枪都没你这么能折腾!”
福伯手里端着给季临的面,见状直摇头:“姑爷,得托着脖子喂。”
季临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结果孩子“噗”地喷了他一脸米汤。
李木拄着拐杖啃着馍馍路过,幸灾乐祸:“姑爷,您这带娃手艺比打架差远了啊!”
季临抹了把脸,突然福至心灵:“李木!你侄媳妇不是刚生吗?快来示范!”
李木灵活地带着拐杖后退三步:“我侄媳妇生的可是闺女,可好带了!哪像这小崽子,嗓门比战鼓还响!”
福伯把面放在桌子上,接过归途:“姑爷先吃饭,实在不行,就去寻个奶娘。”
正说着,周淮安匆匆进来,压低声音:“有消息了!在废墟不远处发现了密道,似乎有人出入的痕迹!”
季临猛地站起来,桌上的面差点被打翻,吓得瘸腿的李木赶紧扑过来扶住。
季临声音发颤:“是……侯爷……吗?”
周淮安摇头:“不确定,但密道通往……”
“哪儿?”
“皇陵。当今圣……当今给自己修的皇陵。”
季临脑子“嗡”的一声。
皇陵?皇上,或者说那个老妖怪,他难道还没死透?不然皇陵里为什么有人?那沈完令怎么样了?
福伯把孩子塞进季临怀里:“姑爷,您看孩子,老朽带人去探探。”
“一起去!”季临又把孩子往李木怀里一塞,“你带孩子经验丰富,先带着!”
李木手忙脚乱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表情活像捧了颗炸弹:“姑爷!这不合规矩!我哪里带过孩子了?”
季临已经穿好大氅冲出门:“就当提前练手!”
李木:“???”
一行人直奔关外。整个玉门关连带着附近一代全成了废墟,那场惊天动地的倒塌后,地形地貌都变了个样。
而皇陵入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的。
皇陵入口的石门紧闭,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和图案。
季临凑近一看,仔细辨认,乐了:“这画的是猫?老妖怪的审美挺别致啊!”
福伯用烟袋锅点了点某处凹陷:“姑爷,应该要用玉佩。”
季临一愣,他的玉佩都交给了沈完令。
但是找玉佩他熟练啊!
他熟练地从裹着归途的青铜猫里抠出玉佩,刚按上去,石门“轰隆”移开,阴风扑面而来。
他缩了缩脖子:“这欢迎仪式够阴间的,不愧是老妖怪给自己准备的,名副其实……”
甬道两侧是鲸鱼油灯,福伯用火把把将它们点亮。瞬间,整个甬道亮如白昼,照得墙上的壁画分毫毕现。
季临凑上去细看,最先的是老妖怪的功绩,哼!吹牛的!他直接略过。
再往里,是先帝的,可是却被人刻意刮花,只余下半截。先帝怀里抱着个青铜物件,形状像猫,又像婴儿。
“老妖怪什么意思……”
福伯突然拽住他:“嘘。”
前方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季临汗毛倒竖,摸出匕首:“不会又是影子吧?”
甬道的尽头黑暗中亮起两点蓝光,紧接着就能看到小玄踱步而出,嘴里叼着半截红缨枪穗!
“小玄!”季临扑过去,“侯爷呢?”
小玄甩了甩尾巴,把枪穗甩给季临,随后转身带路。
众人跟着它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墓室前。门缝里透出微光,隐约有人声。
季临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沈完令正坐在棺椁上包扎手臂,闻声抬头,右眉那道疤在火光中格外清晰。
“侯爷!!!”季临一个箭步冲过去,差点被自己绊倒,“您没死!不是,您还活着!我就知道您肯定……”
沈完令单手接住他扑过来的身影:“嗯。”
就这一个字,季临的眼泪“唰”地下来了。
他死死攥着沈完令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您吓死我了!您之前说的那话,和个遗言一样。然后破庙那边全塌了,埋得严严实实。您影子都找不着……这三天您知道我怎么过的吗?那小崽子比影子还有老妖怪都还能闹……”
沈完令任由他嚎啕,手指轻轻拂过他发顶:“一会嗓子该疼了。”
季临立刻闭嘴,低下头,但是头顶的那根犟毛却是一飘一飘的。
沈完令轻轻叹了口气,把他拥入怀中。
季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她颈窝里。
那温度烫得吓人,烫得沈完令的心都疼了。
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嗯,我回来了。”
季临哭得更凶了。
福伯熟练地给沈完令处理伤口,边包扎边嘀咕:“这伤……是被梵文灼的?”
沈完令“嗯”了一声:“皇……了尘临死反扑,想拉我进时空乱流。”
季临闻言手一抖,赶紧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那老妖怪死了?”
“死了。”沈完令指了指角落。
季临这才注意到地上堆着件龙袍,里面裹着团黑灰,风一吹就散了。
周淮安蹲下身检查:“魂飞魄散?”
沈完令点头:“枪纂上有往生咒。”
季临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又一惊一乍地跳起来:“那老妖怪没下毒吧?不对,应该叫他老毒虫!”
沈完令摸了摸他的头:“没有。”
季临立刻被安抚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到她身旁的红缨枪上,枪纂裂了道缝,上面的梵文暗淡无光。
他喉头发紧:“侯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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