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相逢铺,图豆迎了上来,端着一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笑容甜甜,道:“茗道长,你们一路也没吃东西,与友人说了那么久的话,快拿一个垫垫吧。”
那一屉热包子还没送近第五名身前,便被隗晎伸出一只的手,给接走了。
图豆蜷了蜷那只空滞在半道的手,窘然道:“哈…哈…你们一屉能吃完…吗?”
咽了咽口水,他目光落在了隗晎手上的那屉包子上。
从他身后看去,可见围坐有人的那张桌子,中间已有六七屉空蒸笼。
有人的三方,也都各摆了一屉包子,第五茗一看见这情形,便了然是图豆热心,端了自己的那份来分享,不料却被隗晎全给截走了。
至于隗晎拿走这一屉包子,想来也不是他饿了,而是那蒸屉冒着滚滚热气,她鬼身脆弱,受不住阳炙之物,隗晎是提前为她挡开了会伤害她的东西。
路了绿探出半只头,舔舌嚅唇,细数道:“一、二、三…七只小肉包,我…我能吃完。”
图豆喉间一哽,怯怯地缩回手,道:“哦…那你们吃吧。这肉包挺好吃的,可惜只剩最后四屉,你们可要好好品尝,我去找爷他们匀匀。”
第五茗一把按回路了绿的头,责怪道:“他们好几日没吃东西了,你待会儿去城内吃。”
说到这里,她自然而然,就着隗晎端蒸屉的手,把东西还了回去,道:“我们不吃,图豆小哥自个儿吃吧,我们来找官老爷,是有些事情。”
这时,桌上那三人,已端着各自面前那屉包子走了过来。
几人的谈话,他们也都听见了。
依次朝门口三人点了点头,官满银和图根把自己手中一个包子也没动的蒸屉,往图豆的左右方支去,正好挡了第五茗和隗晎还来的那份包子。
官满银道:“茗道长吃点吧,我们方才已经垫过肚子了,就是图豆嘴贪而已。”
图根低声对图豆叮嘱,道:“别撑过头了,太久没进食,当心身体受不住。”
图豆笑嘻嘻地双手捧过两屉包子,乐道:“知道了,知道了。”
没手往嘴里塞肉包,他空出的嘴,不忘对第五茗推辞道:“我那份本就是送来给你们的,不用还我,我有吃的。”
第五茗尴尬地拖回隗晎的手,收下了那一屉包子,道:“好…好吧,谢谢了。”
图豆抱着两屉包子,就近坐了下来,趁热继续吃着。
这时,慢吞吞离桌走来的初寿佷,往嘴里猛塞了两个肉包,一边在蒸屉里捡捡挪挪,一边紧靠官满站着,登时,面有几分不舍,把东西向第五茗身后侧一递,囫囵道:“小朋友,我这份给你吃。”
路了绿眼睛眨眨,看了看身侧两人,犹豫道:“我…”
隗晎道:“拿着吧。”
第五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还有正事,不要多耽误了。”
路了绿欣然一笑,收下了那一屉包子,拿起一只大咬了一口,道:“谢谢。”
肉汁鲜美,热气十足,他不禁感叹了一声“好好吃的热包子”,随即,挨着图豆坐了下来,细细品味。
包子总算是该送的送完了,第五茗趁机提说道:“官老爷,京都到了,我们是来向你们辞行的。另外,还有一事,我需要同你协商。”
图根道:“我们也是要入城,可以一起。”
官满银道:“我们有马车,京都皇城八街九陌,你们要去哪条街道?我们可以再送你们一程。”
第五茗摇头道:“不用了。”
路了绿吃着包子,满足有余,一时激动,插话道:“怀晓长居此处,我们想去哪里,都会有他照拂。”
官满银浅浅一顿,道:“那就好…”
初寿佷不知所以,高兴道:“茗道长在这里有熟人,那我们更应该一起走啊,我们来这里做生意,指不定茗道长和她相熟的人,可以在京都多关照关照我们。”
图豆喜道:“有道理哎…”
图根拧眉纠结道:“茗道长,方便吗?爷自从遇见你以后,事事顺遂了不少,我们可还能再与你同行一段时日吗?”
官满银局促不语,儒雅端正的人,此刻双手藏在袖中,不停摩挲。
隗晎道:“不行。”
没有前因后果,拒绝得太干脆了,第五茗心有一丝歉疚,赶紧解释道:“方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有一事,需要同官老爷商量。”
官满银尴尬地笑了笑,道:“茗道长,但说无妨。”
第五茗道:“我道门有一术法,可解官老爷身上的极衰之运。”
图根激动道:“茗道长真有办法?”
第五茗侧身低语道:“借我点法力。”
隗晎道:“好。”
没拿蒸屉的手,他凝出金辉,置于第五茗面前。
第五茗一顿,她说话故意小声,就是想把这一环节悄悄进行了,却由着隗晎的这一举动,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扣握住那只手。
咒念一番,另一手起诀,蓦地,指尖叠动,凌空出现了一本写了官满银名字的簿子。
几名凡人,纷纷惊呼,一脸诧异。
倒显得厨帘后的老板,有一丝过分正常。
路了绿瞧出这是要干什么事情了,神思机敏,拉走图豆坐到了对面,给第五茗和官满腾了位置。
第五茗拽住那本簿子,缓缓松开隗晎的手,道:“你们也不要太过高兴,衰运中的倒霉事,仍是存在,所谓‘可解’,便是遇见极衰之事后,可逢凶化吉,而非从根源上直接杜绝。”
图根难以置信道:“真的可以吗?”
第五茗点点头。
路了绿在一旁,引以为傲道:“茗道长在此事上说一,可没有人能说二,你们这群…”
隗晎睨了眼过去,他声量陡减,嘀咕道:“你们很幸运的。”
图豆开心地分享了两个包子到路了绿的蒸屉道:“我还以为我们没什么福气,原来遇见你们就是上苍赐给我们最大的福气。”
路了绿盯着蒸屉中多出来的包子,愣愣道:“我还没给你赐福,是茗道长…”
图豆喜笑道:“你们是一起的啊,快吃快吃,这热包子,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官满银也有几分激动难耐,感慨道:“能这样,已经极好了…”
第五茗翻开命格簿子,索要道:“此事,需要用到官老爷一件相伴已久的物件,你身上可有?”
官满银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有。”
图根道:“凡是与爷相关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都会离开。”
第五茗眉头微蹙,扫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旋即从头上的道髻中,捋出一绦发丝,正准备掐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隗晎声音从上方传散开,道:“我来吧。”
第五茗松开手,微微垂头,道:“好。”
隗晎从那一股青丝中,指尖抿数出十根,断于掌心,便把剩余的那些,重新缠了回去,幻出三把利剪,扔在桌上,转而对官满银身边的其余三人,道:“你们跟随官满银有些时日了,也可算数,若想此事成,每人便剪一指粗的发丝。”
语毕,他把手上的十根青丝,慎之又慎,放在了官满银的那本命格簿子扉页上。
三人见状,未有迟疑,连忙各自取了一把剪子,解发髻,取青丝。
第五茗瞧着眼前的十根头发丝,有几分窘迫。
复写命数,需要施法引物做墨,通俗点来说,就是上次在奈何桥的石桌旁,她帮牛大续写来世的那番操作,要在官满银这里来一遍。
又因为这次主要是为了断她与官满银的牵连,是以要么用官满银的长伴之物,要么就是取相关涉事人的东西。她当是应该出力最多,写下的命事,才更有效,然而,隗晎却只替她截下十根青丝。
这哪里够啊…
写不了几个字,青丝就会烧没了。
她的不够,自然是要用别人的来填上。
第五茗纠结了一番,抬头在剪头发的几人身上看了看,忽地定住目光,为难地盯着初寿佷,道:“头发多者,可多给一点,我方能写得更详细一些。”
三人一顿。
初寿佷迎上了第五茗的目光,眉心猛跳,惆怅地再掏了两指青丝,犹豫了一会儿,又掏出两指青丝,闭眼剪断。
“喀嚓…”
声响绵长,第五茗望向披散了一头短碎发的图根,道:“你…你这是…”
图根将一头青丝铺洒满命格簿子的扉页,担忧道:“够吗?”
第五茗喃喃道:“够…够了。”
路了绿半起身,拦住了有同样举动的图豆,道:“傻不傻,你怎么也这样干,东西已经够了,你这份,不需要了。”
“喀嚓!”
干脆利落。
路了绿没有拦下图豆。
图豆双手捧了青丝,又在命格簿子上铺了一层,傻傻笑道:“多一根,就能多一份,我相信茗道长。”
他的心情,路了绿感同身受,慢慢退回了座位上,把蒸屉中,最后一个包子,以金辉温热,放进了图豆的蒸屉里,道:“你心中所愿,必定能成。”
图豆拿起那只包子,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碎发凌乱在他头顶,却不显他邋遢,反而有一份难得的干净。
发生了这两件事,初寿佷迟迟没有送上自己的五指青丝,他犹豫着,要不要也把那只剩一小半的发髻,全剪下来。
第五茗道:“放过来吧,青丝太多了,也用不完,你们…太莽撞了。”
官满银眼尾泛红,心疼道:“又傻又憨,出门行商,还没学会利弊衡量,计较细算…”
初寿佷送上那五指发丝,道:“我…茗道长,拜托你了。”
第五茗道:“乱糟糟一团,你们去找铺子的老板,打点水梳洗吧。”
几人明白,她是要开始施术了,不能有外人在场,于是,异口同声道:“好。”
三人入了后厨,第五茗问道:“这铺子是你安排的,还是怀晓?”
官满银一怔,路了绿羡慕。
隗晎道:“算是怀晓的。此地布置巧妙,自带结界,堂中所发生的事,传不进后厨,也流漏不到铺外,茗道长只管放心行事。”
第五茗颔首,立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官满银,叮嘱道:“官老爷,我要开始了,希望你…”
官满银道:“我会守口如瓶。”
第五茗一怔,道:“不是,我是想说,希望你忍忍,我们得把你打晕,这事,你不能看见。”
官满银疑惑地“嗯”了一声,话音还没散去,一粒金星正中他脑门…
咚——
人昏睡了过去,趴在桌上。
第五茗双手作揖,赔礼道:“哈,委屈你了,你还活着,这些事,你就看不得。”
然而,打晕人的隗晎没有一点歉意,公事公办的模样,一把提起在旁看呆了的路了绿,送到第五茗身旁坐着,托起路了绿的一只手,搭在第五茗肩膀上,道:“有一些事牵绊住了上君,致使她霉运缠身,你坐这里,为她护阵。”
第五茗扯了扯嘴角,道:“今日是第五日,官满银得我为他修命,算是天大的幸运,我还没遇见倒霉事,以防万一,需要「平安符」保身。”
“路了绿,辛苦你了。”
路了绿一愣一愣,完全理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回应道:“不辛苦。”
与此同时,第五茗指甲如刀,游走过手腕,覆手,在两双惊颤的目光中,将腕间浸流出的仙血,滴到了那一堆青丝上去。
血落而生金辉,金辉遇青丝,火焰起,一点一滴焚青丝做墨汁。
第五茗另一只完好的手,开始一页一页仔细核查簿子中的命事,遇见不对劲儿的地方,以青丝墨在有问题之处,续写出生机命数。
半本过去,青丝焚烧一半,第五茗面色越发青白。
隗晎提醒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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