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敖鲁古雅的剩下一小段公路更加平坦,轻松穿过一拱垒石桥洞,越野疾驶入丰密郁绿的树林,草原的广袤骤然变幻成白桦的参天云顶。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紫外线尚不强烈,干燥的空气比被晒透时地面掀起的热浪还要爽冽几分。
仍旧是阿纳尔开车,江樾起得太早,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昏昏欲睡,眼皮泛酸,但精神上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在强撑。
脑中依稀浮现昨晚的画面,阿纳尔睡在他对面,裹着被子翻身的声音在他耳中一清二楚,他自己也翻来覆去,许是头一次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压根没有丁点睡意。
反复睁眼,期间见到阿纳尔蹬被子,睡得不老实,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手臂压在身侧,整条腿探出,大喇喇搭在床边儿。
秉持着人道主义,江樾掀被下地,阿纳尔睡着的时候头发凌乱散开着,呼吸起伏间比白天多了几分柔软,显然浑然不觉。江樾杵在那里纠结了几秒,借着微弱的廊灯,攥住他手里无意识护住的被角。一点点往外抽。
床上的人哼唧了一声,手松开,变成正面仰躺的姿势,灯光在脸上笼罩一层暗黄色的光圈,江樾趁机把被子一掀,盖在他身上,顺道掖了掖被角,捂得严严实实。
江樾脑中的弦突然就绷紧弹了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样子,此刻蹑手蹑脚,显得很是心虚鬼祟。
嗤叹一声,替阿纳尔盖被子怎么像干了什么缺德事似的。
江樾躺回床上,迷迷糊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莫名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缓缓失去意识。
没等到闹钟响,阿纳尔收拾东西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
江樾睁眼,用手挡住悬顶刺眼的明光,皱眉望过去。
阿纳尔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小长毛,可能是有点自来卷,无辜地扭头看着他。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江樾的错觉,他感觉这只小羊胆子变得更大了。
对方先发制人:“对不起啊江樾,我已经很努力的小声了,但是酒店的吹风机好像有点感应不良,按了几下怎么也没反应。”然后快速瞟了一眼他的脸色,说,“你···不高兴了吗?那我慢一点动作,穿拖鞋下楼去找前台声音应该小点吧。”
“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你继续睡。”
江樾支着手肘艰难起身,心里发笑,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只小羊倒是一个劲地解释起来,像是生怕他不耐烦听。
“都醒了还怎么继续睡?”
他对着那头卷毛看了一会儿,眼见水珠顺着肩颈曲线往下淌,漫过洇湿身上的睡衣,江樾冲着阿纳尔招了招手。
“过来。”
顺手从敞开的行李箱中捞出块毛巾,扔在阿纳尔的头上,一盖。轻飘飘的力度,有种小时候家里大人照顾小孩的意味。
阿纳尔眼前一暗,视线受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来就好,江樾就已经双手捂着他的脑袋揉搓起来,胡乱没有章法的动作,但透着一种柔和的分量,前前后后均匀打圈。
“不擦干就直接吹?”
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低哑,很有磁性。
“以为擦干了的,想速度快点儿,怕太久吵醒你。”
小羊好心解释。
“也没好哪儿去。”江樾捧着阿纳尔的脑袋,手往哪边施力,阿纳尔身子就往哪边歪,颠三倒四的,真跟伺候小孩差不多。
他不由被逗笑,轻声责怪。
“跟那拨浪鼓似的,自己擦。”
转身走到床头坐下,照着墙上的号码给前台打电话。
电话撂下不一会儿,服务生就拿着一个新的吹风机上来敲门。
“会不会自己吹?”江樾塞到阿纳尔怀里,走进浴室洗漱。俩人并排站在镜子前,江樾刷着牙,左侧的吹风机散热慢,热风带着股清爽好闻的洗发水味儿迎头扑到脸上。
江樾看着镜子,竟生出种在异乡认真生活的感觉,以前没想过的,会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共同相处生活的场景倏然出现在眼前。假使按照正常的流程步骤,这应该是他未来人生当中可能会出现的画面。
他眼睛突地一酸。
阿纳尔点开中控台的屏幕,无声调试片刻。很快,音乐响起,是一首蒙语的舒缓长调。
让人几乎闭着眼就能想象是在身处草原。
独特节奏中浑厚的蒙语拖长了尾音,顿生天地四阔,鹰鸟旋击的落拓感。
阿纳尔调小音量,苍茫转即变成低绵轻语,江樾隐隐约约伴着音乐小憩了会儿。再醒来,循环的歌曲又换了一首。
阿纳尔见他睡醒,也不再拘泥,握着方向盘跟着哼了起来。
“在长长的敖嫩河畔,让骏马奔腾多美好,与我唯一的恋人,相见在离别多美好······”
蒙语低唱出声,节拍律动很有规律,饱含少数民族的风情。
江樾听不懂,但很喜欢这种旋律,他说:“你们民族的歌曲总让人听起来就想去策马奔腾,青山绿水,疾行千里,本想再睡一会儿,但总感觉是辜负了苍天的馈赠。”
阿纳尔调大声量,震动的感觉更强烈,有种在沙漠中奔赴草原的壮阔。
“蒙古族人信奉长生天,更多时候会歌颂草原、天空、牛羊、鸟群与远方,包括一切上天赐予的万物,所以听起来更悠远一些。”
“但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父母、子女、情人与高川,呼伦贝尔有圣洁的水源和雄健的山脉,从来不仅是地广峰延,它施与的爱同样让人不可忽视。”
江樾下意识望向车窗外,大片的灌木密林,远处是层峦连绵的山丘,他沉默许久,无声地出神。
“既然你觉得不可辜负,那就拿出点诚意吧。”
江樾回头看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阿纳尔低笑:“江老板,你想吃蓝莓吗?”
不到早上七点的时间,通往根河市的公路畅通无阻,沿着国道331往里开,直达中国冷极。
远处红旗飘扬前,是一座圆台状的广场,中间伫立着一锥三角结构的立体巨型温度计,通体蓝彩色,标刻着当地的实时温度,而最低则可至零下60°。
江樾发自内心感慨:“这么冷吗,那当地人冬天怎么生活?”
“穿得厚点没什么问题,只是外面冷,北方的屋内都是有供暖的,这几年都是暖冬,所以还好,基本上零下40°左右就差不多了。”
江樾已经不是震惊于这种寒冷的温度了,更多的是震惊于阿纳尔这种疏松平常的态度,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阿纳尔下车,拉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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