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最是暗沉,寒风如刀,刺得策马狂奔的人脸颊生疼。
那人大概四十岁上下,蓄着短须,身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他虎口老茧极厚,右手食指、中指也生了厚茧,一看便是军中之人。
月色并不明亮,那颜色好像带着血。男人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他知道身后有人追逐,他不能停下。
去京城还有多远呢?过去的路看不清了,可他只有跑,带着那一卷名册,去问个公道。
忽然,一阵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刀林剑雨里养成的习惯让男人条件反射的一个翻身,一杆羽箭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带出一到血口。男人猛地一夹马腹,那匹马吃痛狂奔起来。
“嗖!”
又是一尾羽箭正中马儿后退,那马儿吃痛一个趔趄将男人甩了出去。
男人拔出身后的大刀护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四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声清晰可闻。
正是这时候几个熟悉的人影慢条斯理的将他围住,“将名册交出来,老实跟我们回去。看在曾是兄弟的份上,我可禀明指挥使饶你一条命。”
男人咬紧牙关,握紧了手中的刀。
晟嘉十八年,冬,京城。
京城第一场雪落下,纷纷扬扬,整个京城路面都变成了白色。几个苦役在街头不知道已经清理了多久,才勉强清理出一条路,免得摔到哪个贵人。
本朝三日一次小朝会,每旬一次大朝会,薛青鸾自晟嘉十七年后有了参加的资格。三天两头天不亮便要到宫门口候着,无论寒冬酷暑概莫能外。
即便是帝王时时为了清修罢免早朝,也不耽误臣子们在首辅杨掩的带领下至立政殿门口的大坝子上站到圣谕降临,令她本就瘦削的身体更清瘦了些。
今日恰是小朝会,她卯时便起了身,提前一刻钟便已到宫门。
只见她一身朱红色云雁官服,头戴梁冠,手持笏板,纵然是在一群同样朱衣的重臣里也显得格外温润。
“今日风雪颇大,青梧一路行来不习惯吧?”
问话的人乃是大理寺卿庄柏,薛青鸾已和他共处过一段时日,两人关系实在说不上好,至少比起在翰林院时候同裴玉卿那样的关系差了许多。
薛青鸾如今作为大理寺少卿,晟嘉十七年的年节就有地方之人递上火炭、冰耗等孝敬,如今也陆续有孝敬送来,薛青鸾皆婉言谢绝了。一副不愿收人礼钱也不给人礼钱的架势。
庄柏不止一次说过要她和光同尘,明里暗里就差直接提点她要往上峰送礼。偏薛青鸾油盐不进,后来逼急了,去岁道祖诞辰,她沐浴更衣焚香茹素了三个月后拿朱砂抄了金光咒送到了宫里和庄柏这个上峰府里。
晟嘉帝赞赏之下御笔写了个“诚”字赐给薛青鸾,庄柏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只得吃了哑巴亏。
倒是裴玉卿为首的清流听到抚掌大乐,直说薛青鸾乃是妙人。
作为薛青鸾的新上峰,薛青鸾自认同他已然熟悉,也并非听不出弦外之音,一笑道,“宿州虽不曾见过雪,但青梧入京也有许多日子,如今早已习惯了。”
庄柏锤了下腿,“那就好,青梧到底年轻,不像我们年龄大些一下雪就骨头痛。”
薛青鸾正要回话,边听司礼监的内使高呼:“圣人到!”
众人不再闲谈,纷纷齐呼万岁。起身的时候,站在最前头的杨掩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他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了他。
御座上的帝王目光落到了杨掩身上,“首辅今日精神不好?”
杨掩一下挺直了腰,声音却还是带这些倦意,“蒙陛下关心,臣年龄大了,今岁入秋就一直容易犯困,臣失仪了。”
晟嘉帝叫人端来了一个软凳,“杨卿坐吧,如今朝中还离不得你,杨卿还要保重身体。”
杨掩最初不愿落座,道“陛下说笑了,朝中真的离不得的唯有陛下,臣这把年纪也该含饴弄孙了。”
“首辅大人说哪里的话。”
“陛下圣德无疆,首辅大人正当盛年。”
“首辅大人还请坐吧。”
臣子们都赶紧恭维当起晟嘉帝的说客,连裴玉卿等清流也跟着不阴不阳的附和了几句,薛青鸾自然也不会例外。满朝唯一没开口的便是顾凛的父亲顾御史,显得格外特立独行。
说起来,御史大夫这个职位官职只有六品,却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地方小吏无不惧怕。无他,御史大夫们拿了太祖的玉律,对谁都有参奏之权,而又不以言犯罪,以至于一个赛一个硬骨头。
若是遇到个昏君这些御史大夫也颇为乐意以身殉道名留青史,比如范御史之前便参奏了清河公主。
薛青鸾心中觉得有趣,顾凛常年冷脸会对晟嘉帝说些推心置腹的话,顾御史却好似哑巴,也不知道顾凛是同哪个学的。
御座上的晟嘉帝显然是习惯了顾御史这做派,此刻眼神直接略过他,叫众臣开始议事。
小朝会的事情总的来说并不算多,某个小国使者请求朝拜天朝、某个地方进献了奇珍、某个地方下了瑞雪不一而足。
本以为今日的事就这么完了的时候,刑部侍郎上前踏了一步看向薛青鸾,随后对晟嘉帝道,“前日刑部有桩命案被大理寺的薛少卿驳回了,臣有些不解,故想请陛下决断”
晟嘉帝:“说。”
“前日涂州有个女子杀了自家夫君,被其夫家告到涂州府,事实清晰按律当斩首,那妇人也供认不讳。刑部复核卷宗无误,同意秋后行刑,这本是没有问题,可不知为何薛少卿驳了此案?”
晟嘉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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