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很想告诉阿潇姐不要进去，可他不能。
许潇反应不大，随手将剩下的半串葡萄塞到他怀中：“你准备的菜呢？”
小四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妈拿去了，她正在炒……”顿了顿，又像是过了许久，他鼓起勇气劝了一句：“阿潇姐，你可以走的。”
说完这话，他埋头跑进院子，里面随即传出女人的怒吼：“哪里来的？还不给你爷爷送去！”
不是小四蠢，不知道藏起来，是这个时代重孝，愚孝的孝。
许潇走进去，对陈红道：“妈，是我给他的，爷爷不爱吃这些。”
女人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拎着半串葡萄，青色的，透亮又剔透。将锅铲放在一旁，她忍不住尝了一颗。
酸意充斥舌尖，泛滥般冲进大脑，哪怕这样她也没有松口，哼了一声：“那就放着甜了再说。”
倒是一旁帮忙择菜的婶母眼珠子转了转，张了张嘴没说话，眼神却一直盯着陈红的肚子。
许潇将许家人的试探收入眼帘，她不说话，就安静站在那儿。
听到外面的动静，许队长从正房里走出来。
许家十口人住在一起的，大房住在东边，二房则是住在西边，至于吃饭则是一起吃。
中间最亮堂的两个房间，一个是许家爷爷奶奶的，另一个则是许潇的。
“阿潇，你进来一下。”许队长沉声喊道，又看了眼陈红手里的青葡萄，他皱眉：“这么个小玩意儿，小四喜欢吃，那就给他吃就是。”
陈红憋屈地应了一声，又恨恨地瞪着许潇，就连婶母眼中也闪过一丝嫉恨。
公爹溺爱一个丫头不是一日两日，可问题是许家长孙都没有这个待遇，婶母更多的是抱怨。
许潇哦了一声，朝院中坐得笔挺的一男一女喊道：“大哥，二姐。”
许家大哥是个面瘫，眼眸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点点头以示回应。
二姐则是愕然，半晌她才掩住惊讶：“阿潇，好久不见。”
这个妹妹，很少搭理他们。从前还能说上几句话，一年前开始，他们就没了交际。
他们有自己的工作，许家大哥进了军队，二姐则是在供销社工作。
因此他们并不在许家生活，这次回来还是许家老爷子的吩咐。
见此，他们也隐隐猜出自己被喊回来的目的。
二姐许染压低了声音：“老爷子不会真答应了吧？”
“应该。”许家大哥许淮看着缓缓走进房里的单薄背影，不自觉皱了眉：“她又瘦了。”
闻言，许染看过去，同样皱紧了眉：“同意也好。”
这样阿潇也就跟他们无关了。毕竟，他们一直很清楚，阿潇不是许家人。
许母嫁进来时，已经有了身孕。
不过许家没有声张，后来许母生下许潇就死了。
过了一年，许父二婚娶了陈家村的陈红。只是这么多年来，两人不曾有一个孩子。
也不知是报应，还是运气差了。
“爷爷。”许潇走进去，站在一旁。
“坐吧。”许队长长叹一口气，吸着旱烟，这才无奈道：“你又何苦去陷害赵灵？你与季鸿本是水到渠成的事，你做那些，只会平白的污了你的名声。”
不是污了许潇的名声，而是影响了许家其他人。
许家大哥和二姐都没有嫁娶，两人是双胞胎，今年已经二十了。
他们运气好，在学堂上完了书，后面运气好，一个去了军队，一个进了合作社。
听出老爷子的潜台词，许潇勾唇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依爷爷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许队长没发现异常，他满意地看着许潇：“不亏老夫如此宠你。知青下乡一年之余，他们也该回去了。你既与季鸿定下婚约，那便跟着他回去吧。”
他还徜徉在美好的想象中：“至于举办婚礼，你干爹干妈在京市，那就让他们帮忙吧。嫁妆的话，我与你爸商量妥了，你不用操心。”
说到底，他们想收彩礼但不给嫁妆。
就连出力也不想，还将事情推给了陈家人。
想到什么，许队长又继续说：“如今我老了，你可不许再去惹麻烦。”
许队长已经七十六岁，过了多年的滋润生活，瞧着也只有五十多岁。
可上面已经在考虑新队长的问题，这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趁着自己手上有权利，他就想着早点让许潇嫁出去。
许父拿着一匹正红色的布走进来：“爸，这布料给阿潇做婚服可以不？”
按许家村的规矩，新人的婚服是有心灵手巧的妇人们仿着军装缝制而成，众所周知，军装的颜色是军绿色。
许父拿着红布进来，若不是故意的那就是真的不辨颜色。
许潇安静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对父子。
许队长有一瞬的慌神，可见许潇没有反应，他厉声训斥许父：“就算不舍得阿潇出嫁，那也不该拿喜服来捣乱！行了，你先出去，我与阿潇再说几句话。”
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误事，许父嗫嚅开口：“阿潇，是爸错了。”
许潇心情不错，温温柔柔应了声：“爸，没事的。”
可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许队长没发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阿潇，你那爸当真是糊涂。”
他话头一转，眼底闪着精光：“我听说，上面还缺了干事的人。你爸这个性子，我也是指望不上了，倒是你二叔，他勤快。”
老爷子到底是偏爱自己的小儿子，就算谋福利也是先替小儿子着想。
许潇斜着眼睛看着门口的阴影离去，她笑了声：“爷爷说笑了，就算缺人，我也说不上这话。”
许队长急了：“阿潇，咱可不能说这种丧气的话。爷爷这个队长还是靠你呢，你放心，你二叔日后会记得你的好。”
毕竟等许潇出嫁后，他们就是想要占便宜也没途径了。
许潇抬头，故作疑惑害怕：“爷爷，这话可说不得。我何时帮您了？队长的位置不是你靠实力拿到的吗？”
的确没有靠她，靠的是陈家。
许队长后知后觉发现问题，他放下烟杆，一脸慈爱：“阿潇这是抱怨爷爷不帮阿潇？如今那季鸿已是你的未婚夫，如此还不满意吗？”
“爷爷觉得呢？”许潇将话推回去。
说是未婚夫，也不过是口头之言。
季鸿没有派媒人上门，也没有两家坐在一起商量。
说是嫁，还不是跟私奔一样。
奔为妾这句话从不会过时。
一想到前世，自己跟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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