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中弥漫着一股很重的花香，殷念之跟在慕凌身后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香气是在浓郁的过分，甚至弥在空中形成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粉雾，梦幻般笼着林子，让他看慕凌的背影都有几分模糊……

等等，慕凌呢！?

殷念之猛然停住脚步，发现刚才还在不远处的慕凌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里只余影影绰绰的萧疏树影，和他自己。

还有，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但这林子……有这么大吗?

殷念之心下一沉，毫不犹豫挥手向前甩出一团灰雾。

没有任何动静。

他接二连三又朝周围甩出几团更大到灰雾，却如同砸进了深不见底的混沌深渊，没有任何声响。

雾越发浓了。

“呜呜呜——哥哥，哥哥……”凄厉的哭泣声哽咽难抑，自浓雾后传来。

殷念之心头一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

这声音很熟悉。

好像在梦里听过。

心脏处涌起无法忽略的酸涩，他难以遏制地往前一步。

哭泣声更近了，小女孩在喊：“哥哥，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好不好……小蓁好怕……”

殷念之从走变为了跑，他穿过重重雾霾，天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

红光乍现。

他的脚步停住了，双腿仿佛深深插入泥沼中，不能再往前分毫。

土红色的天幕低垂，乌鸦撕扯着嗓子掠翅而飞，万万各异的低泣声似组成了一曲哀悼悲亡的凄壮谱子。

横尸遍野，人间炼狱。

小女孩听到动静抬头望向殷念之，她眼中迸射出希冀的光亮，一步一跌朝他跑来。

“念之哥哥，哥哥他……”

殷念之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呜呜呜——”小蓁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指甲里的污垢都蹭到了他身上，“念之哥哥，救救，救救我哥哥……”

殷念之看着泪珠止不住掉的小蓁，抬手，轻轻拭去女孩额头上干涸乌黑的血。

“你哥哥在哪？”他温声问。

不是梦。

不是从小到大困扰了他二十年，内容始终模糊不清的梦。

指尖下温热、细腻的触感昭示着这是真实的。

这一次猩红的落日、残破的屋瓦，以及面容清晰的尸体和人，都完完全全落入他眼底。

小蓁松开手，转过身一拐一瘸走到一个躺着的人身边，半跪了下去。

她用衣袖替那人擦净了脸，哑声道：“在这。”

殷念之走到那人面前端详了一下，发现这人浑身上下横亘着数十道刀剑所致的伤口，身上还有被各种妖力腐蚀、鞭笞的痕迹，血都已经不流了，显然已经死绝。

不过他没有选择刺激这位显然濒临崩溃的女孩，而是问：“小蓁，这里发生了什么？”

仿佛戳中了女孩某一个点，小蓁刚止住没多久的泪又决堤般落了下来：“人族，都是人族。”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我们使用的力量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哥哥护着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天边忽然出现了红光，无论是妖还是人，都开始失去理智，互相打架，再后来我们都恢复了，这里已经变成了这样……”

她讲话语序颠倒、杂乱无章，却还是叫殷念之听明白了。

人族忽然进攻妖族，最后两族两败俱伤……

这是上古时期的人妖大战。

“一定是那只杂种狐狸搞出来的事！”小蓁恶狠狠的哭腔唤回了殷念之的思绪，“他背叛了妖族！我看见了，我看见他站在人族最前面带着人族攻打我们，亏你们当初对他那么好，你们当初就不应该救下他。”

……你们?

殷念之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

他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话道：“我的错，等我逮到他，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任由处置，他现在在哪？”

小蓁有原则：“念之哥哥你先救救我哥哥好不好，你先……”

“他已经死了。”

殷念之原本是不打算这么早戳破她的幻想的，可他现在着急找到这个幻镜的“眼”。

没错，殷念之已经确定，这是个依托人的记忆而建的幻镜。

多亏了苏游，自从上次被苏游困在水镜里戏耍了一番，他便多翻了一些关于幻镜的书，知道除了幻镜主人自愿放人出去，被困的人就只能通过击碎幻镜的“眼”才能离开。

这个“眼”往往是幻镜里的某个人，主人通过这个人来观察、掌控幻镜。

“他已经死了。”殷念之再次重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死寂化开一滩水，污浊了空气。

小蓁手指深深嵌入掌心里，有鲜血沿着她的指缝流下，半响，她垂着头道：“……我想最后为哥哥收下尸，我想好好安葬他。”

.

世界好像因为这场浩劫染了颜色，殷念之跟在小蓁身后一浅一深踩在混着血水的泥里，靠近了祭坛。

他们刚刚才在村旁挖了个坑，就地掩埋了小蓁哥哥，此刻身上多少带些泥土，不过没人在意，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殷念之在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身世、记忆，以及所谓的“系统”给他安排的所谓“任务”。

我到底是谁？

他冷静地分析。

妖力能吞噬万物，胃口大的出奇，以及生活在上古时期……他隐隐有了猜测。

殷念之伸手拨开路上来回扫他脸的藤蔓，又想到了慕凌。

假如说他是死在了人妖大战里的妖兽，一朝转世重生成了人，那么慕凌呢？系统为什么要让他救慕凌?救了慕凌系统能从中得到什么?

想不通。

线索太少了。

“念之哥哥……”小蓁颤抖的声线又一次唤回了他的思绪，“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再，再往前看。”

殷念之停住脚步，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低下头：“怎么了？”

小蓁扭回头，脸上一片惨白。

她几次伸手又放下，最后一鼓作气替殷念之拨开祭坛最后一层屏障，道：“……你看吧。”

殷念之抬头，傻愣在原地。

那是一幅语言无法准确描述出来的震撼场景。

巨大的朱雀遗骸静静躺在花纹繁冗的石台之上，周围矗立的四根雕有神兽图腾的通天玉柱伸出锁链，将其捆缚其中。

淋漓的血沿着一层层阶梯淌下，化作猩红的咒纹，一个个腾飞于空中，绕着遗骨飞速打转。

红日高悬，赤羽垂地。

小蓁泪再一次落下：“慕凌哥哥也被他杀了，那只狐狸、那只狐狸他该死……”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殷念之被砸得头脑发昏，他扭过头，声音干哑仿佛不是自己的：“你说躺在这里的朱雀，是谁？”

小蓁红着眼眶，声音仿佛遥远得从天边来：“是慕凌哥哥啊。”

慕凌，慕凌……

殷念之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一个大跨步，疾步朝祭坛中心走去。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段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弄清自己到底是谁，慕凌又在“前世”扮演了一个什么形象。

小蓁连忙小跑跟过去。

.

越靠近祭坛中央，猩恶感越强烈，仿佛周围一切生机都被吞没。

殷念之终于跳上千余丈大的石坛，远远看见一个黑点立于朱雀头首之前。

风将那人零星的话吹至他耳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这话可真王八，无数鲜活的人因他无辜丧命，救命恩人也被他害死，一句“对不起”“不知道”便能抵罪了?

殷念之眼底冰冷，一把越至空中，猛然运起妖力踏破虚空来到那道黑影面前。

“锵——”

那人匆忙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