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想什么呢,豆子怎么会为了她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嘛,又不是红豆泥可以和稀的。不过受到了批评他也是神色如常,并没有生气——阿邱下意识、习惯性、善解人意、诚惶诚恐地为她滞后行使合法权利所带来的新变化而察言观色——非但如此,还很享受别人的嘴被他用各种东西塞得说不出话、只剩两个眼睛瞪回来,好像把这当成一项舒经活络缓解疲劳的娱乐活动……
阿邱嚼着对她来说太大份的主食,脑子里开始反思今晚这场没完没了的谈话:仅参考情绪起伏的脉络,跟豆子的沟通就该是这样简单直接,有话直说赢面更大,虚与委蛇反而让她吃亏。
那么这仍是一场比试吗?她直觉并不认为豆子的“随和”是自然而然的,再怎么迟钝,好歹也是在造物和自然物身上见识过真伪区别的好吧!可是奇怪的对视还没有结束,阿邱逃避性的走神也无法停止。直觉接着分析:剥开那层表面,豆子其实很可能是个感官过载的人,是他自己选择了屏蔽外界的变化,所以看起来就很“随和”;随和得又很假,“钉子掉了”这种程度的危机也能把面具吓碎,还世界一个“果然”;果然之后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手脚并用地爬到集体公墓、用肚脐眼抓着铲子把自己埋起来了……真可怜啊,一百年的寿命都长到像是对他们这种人的诅咒。可怜就可怜在也许没有“们”。
经历了数次否定之否定,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如此复杂的角度了解过一个人,灯火摇晃,豆子的轮廓都在阿邱眼里柔化了几分。谁能想到,把他这块板板正正的砖头放进水里浆洗成丝绸手帕的——一样鲷鱼面养百样人啊——刁钻得很,是任何一个不负责任的人都能做到的“有话直说”。
“其实我——”盯了她老半天,丝绸手帕总算起了一点边缘不甚清晰的褶皱。许是阿邱的吃相让他满意,又或者顾及礼尚往来,豆子也选择了坦白从宽,“今天下午跟普拉斯特秘书一起去了炉心池地下。”
阿邱噎了一下:“啥,炉心池还有地下?……”
眼看着豆子又黑了脸:“劳伦斯小姐不是刚跟你去过吗?失忆了?”
丝绸手帕软了不到两分钟就硬回了板砖,原来让板砖满意的只是一个需要延续的结果:阿邱从此一丝|不挂地只用洗干净的肚脐眼跟他对话——那就属实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阿邱才不会被他的突然变脸吓到,说话时瑟瑟发抖是因为夜里的冷空气流通进来了:“原来那个地方在炉心池的下面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哈哈哈——可炉心池不该是一个大水泡子吗?它的‘地下’也到处都是水吧,难道被他们用玻璃罩起来了?那岂不是能看到鱼在身边游来游去……”
“参观了旧矿山镇的植物园。”仿佛为了惩罚屡教不改者,豆子恢复了以往的眼高于顶,接着自己的话说,“看到他们栽培的新作物,忽然明白了底层人的担忧有多可笑。”
“此话怎讲?”阿邱这时还没反应过来要记仇,连忙搬着椅子回到他的膝盖对面:“真的能解决资源枯竭吗?那里面到底种的是什么呀?
“你的情报系统……”豆子眯了眯眼,多半觉得重复用这招未免|流于幼稚,还不如直言不讳:“用‘种什么’描述不够准确,你知道自然界的共生现象吗?恩格玛祭司翻阅古代典籍,发现有些短寿的动物身上会附着一种植物性质的寄生物,随着动物年老力竭,寄生物的供给和索取产生了缺口,反而能让宿主的生命再延长几年。”
阿邱立即联想到蚂蚁托着死麻雀爬动的样子,有点犯恶心。但豆子接下来还要说更恶心的:“传说幽灵军团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存活’的。”
“幽灵军团?”阿邱拢圆了嘴巴,眼里刻板的好奇心闪闪发亮,“什么意思,恩格玛要制造出传说中的生物当燃料用?那以后的火葬场恐怕都没生意做了。”
“你也听出不对劲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岳千秋当年又是怎么隔空消灭他们的呢?完全说不通。可是常务司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和我的上下线都这么理解……”
阿邱往后一靠,翘起椅子,吱呀吱呀地摇晃着:“你是觉得海伦也在力保德雷公爵的大单子?”
现在轮到豆子疑惑了:“是从哪里听出这个意思的?”
“聪明的罗宾警官连德雷公爵的秘密生意都调查到了,聪明的海伦秘书马上就把他带到植物园里参观,说明参与这场实验的,显然就是公爵要垄断的药材啊。”
豆子不说话了。他把双手交握在腿上,微躬身,阿邱就看着自己的眼镜在他鼻梁上滑落。
对,有些人喜欢抢她东西,至今也没有一句道歉,主动上供肯定是更受欢迎的。那就别怪阿邱使劲把自己的想法往他脑袋里塞咯:“接受现实吧,终止式。你的弟兄、你的敌人,个个都跟西海岸的异端密切接触,相信过不了多久,什么生意场啊、女生也能看懂的经济学啊、第四种货币的格局啊,很快就要移天换日啦。”
她没给豆子留下喘息的空间:“当然,最后的结局依然是什么也不会改变。世界就像一块水泥,时势造的英雄想方设法把它重新变回流体搅动起来,然而耗尽了力气也不会颠覆它的性质,最终世界还是会变回那块水泥,而英雄此生最大的功绩就是把自己也铸了进去。”
可她低估了豆子大脑的转速:“什么叫时势造的英雄?根据你极其个人的个人好恶,应该不是在影射哪位角斗士。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祖先。”
在洱鸾人的认知中,“祖先图尔卡纳”是一个躯体消亡、灵魂永远不灭的穴居巨人,为了离开后来成为他称号的那块无人之境、与他的后代面对面沟通、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通过一些尚未被探索到的手艺附身在现代人类身上,反复出生、反复去世,不断寻找特定时间出生的小男孩作为新的躯壳,劳苦功高如此,广受世人尊敬,故每任继承者的躯壳都会得到不惜代价的培养,往往年纪轻轻就能同时精通十好几种专业。如果说优秀角斗士能把自己的头像印在巨轮的风帆上,那么低调务实的“祖先”就是真正的掌舵手——有时还需要自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