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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马车在幽静的小道上缓缓停下,车轮碾过落叶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裴允率先掀开车帘,一股带着草木湿气的凉风灌入车厢。他往回探身,不由分说地扣住奚筱的手肘,近乎拖拽着将她拉了出来。

奚筱踉跄一步才站稳,裴允拂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又双眸含笑,幽幽扫过那汉子,口中忽然吐出一串流利却晦涩古怪的音节,正是纯正的南疆古语:“你们主子知道她是谁,你该知道如何安置她。”

那汉子浑身猛地一震,他霍然抬头,眼中原本残留的一丝倨傲瞬间被惊骇与难以置信取代,他飞快地垂下眼帘,不敢再看裴允,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佝偻,姿态变得无比恭谨。

再转向奚筱时,他声音里已带上了明显的小心翼翼:“这位姑娘,”他低声道,又微微侧身让开路,“请随我来。”

奚筱下颌绷紧,在那汉子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决绝地抬步,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走去。宽大的衣袖在微凉的风中拂动,步履间没有半分迟疑。

她自知已深陷局中,眼前也只能想办法该如何出去。

在她身后,那一直维持着温润表象的男人脸上终于寸寸龟裂。柔和的笑意僵在嘴角,眼底翻涌起浓烈的、近乎扭曲的不解与戾气,他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陛下竟亲自驾临?”

一个清越中带着几分慵懒玩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裴允猛地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平静,缓缓转身。

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懒洋洋地斜倚在一株老树下。他肤色是南疆人特有的蜜色,五官轮廓却精致如中原人,奇异的融合感令人侧目。

几缕微卷的墨发垂落颊边,发丝末端缀着细小的银铃与色彩斑斓的鸟羽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几不可闻的碎响。

少年并未行礼,只是饶有兴致的歪着头,目光越过裴允的肩膀,投向奚筱消失的方向,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他唇角勾起一抹恶劣又天真的弧度:“方才那位……”

他收回目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向裴允,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洞察与戏谑,“陛下利用她,撬开了她故国的大门,欲让她背负杀母之痛,转头又假造南疆反叛的‘罪孽’,让她承受莫须有的恶……”

少年顿了顿,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如今,陛下发现了她另一重身份,欲榨干她还是她生母呢?”

他向前踱了一小步,额饰下的红宝石流苏轻晃,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如淬毒的针:“那么,陛下下一步,是打算把这把用废了的‘棋子’……也一并攥在掌心,收为己用么?”那“收为己用”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暧昧,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

林间的凉意似乎浸透了裴允的四肢百骸,然而,他面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却如同最精致的人皮面具,纹丝不动,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语气依旧平缓,却字字暗藏机锋:“少主年岁渐长,话也越发多。”

他唇角弧度未变,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寒潭,“给朕递上那柄染血利刃的,难道不正是少主么?”他微微倾身,目光如实质般锁住少年瞬间苍白的脸,声音压得更低:“亲手将恩重如山的养母,逼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深渊,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最后一句反问,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直指少年最不愿提及的悲痛。

那少年脸上玩世不恭的恶劣笑容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未能吐出。他近乎是带着一丝狼狈,头也不回地朝着奚筱消失的那条小径深处,疾步走去。

原地,只留下裴允一人。他脸上那温和的假面终于缓缓沉下,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凉。

*

穿过那片浓密得近乎不见天日的林间小径,奚筱本以为眼前会豁然开朗,呈现出一片不逊于元楚皇宫的恢弘王庭。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微微一怔。

所谓的南疆王族居所,竟局促得令人意外。其占地之狭小,怕是连元楚一个稍显体面的侯府都不及。入目所及,尽是些低矮紧凑的屋舍,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处。

除了这些居住的房屋,便是南侧有一处古怪空屋。那空屋门窗紧闭,墙壁厚实,隐隐有令人作呕的腥甜腐败之气从缝隙中渗出,弥漫在空气里,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爬行声。

更远处,似乎还有一排更为低矮简陋的房舍隐在阴影里,隔着距离,奚筱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领路的南疆女子一直暗暗打量着奚筱,此刻见她目光逡巡,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道:“你运道当真是极好,由着少主身边的亲信亲自送来,便不必去王后娘娘那处当差了。”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在奚筱脸上烫出个洞来,想瞧出她有何特别之处。

奚筱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顺着话头轻声问:“哦?此话……如何讲?”

那女子闻言,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但她目光下移,瞥见奚筱腰间悬挂着的那枚古朴的月牙形银饰时,那份惊讶又迅速化作了然:“难怪你不知晓这些王庭旧事,原来是月寨部落出来的姑娘。”

奚筱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只顺着对方的话,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淡然而略带礼节的笑意,算是默认了这个身份。

那女子见她点头,话匣子便也打开了,边走边低声讲述起来。

原来在这南疆,自古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女长到一定年岁,皆要送入王庭为仆。富贵之家自然不愿子女为奴,使些银钱便可免了这差事;而贫苦之家,倒也有将此视为一条出路的,盼着儿女能在王庭中博个前程。是进是退,全凭各家心意。

“可这一切...”女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自先王上驾崩没多久,就全变了,王后娘娘一道懿旨,抹了旧规:男子尚可凭家中意愿选择,女子……却必须入宫!,起初,大家想着不过几年苦役,熬到年纪总能放出宫去。谁知,宫门一入,便似沉入了无底深渊!,王后下令,宫中女子,永不得归家,前几年尚可通些音信,后来,便连只言片语都递不出来了,更可怕的是……宫里头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都是些正当妙龄的宫女,悄无声息的就没了,尸骨无存,家中更是连个死讯都收不到,这般诡异,是以后来每年被强征入宫的女子,哪个不是一路哭嚎着被拖进这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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