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的话,像一枚冰锥,狠狠凿穿了路遥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死了?李胜死了?失足落井?
就在从雍县回来之后不久?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王书办……或者他背后的人,下手竟然如此狠辣果决!直接将唯一的线索人物灭口了!
“怎么会……失足落井?”路遥的声音干涩无比。
阿青撇撇嘴,语气带着一种见惯世情的冷漠:“南城那边废弃的老井多了去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喝多了掉进去,太正常了。报上去,官府来人看了一眼,定了意外,草席一卷就埋了,谁还会追究?”
她看了看路遥,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略带一丝嘲讽:“现在你还想查吗?为了点不知道有没有的破事,把自己也填进去?”
路遥沉默了。
巨大的无力感包裹了他,对手的强大和狠毒远超他的想象。不仅掐断了过去的线索,还在工作上时刻不停地逼迫、试探着他。他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挣扎得越厉害,缠绕得越紧。
继续查下去,下一个“失足落井”的,会不会就会是他?
放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王书办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可王书办会放过他吗?那一次次试探,一次次警告,分明就是要将他逼上绝路。
“图的事,尽快。”阿青似乎懒得再理会他的内心挣扎,催促道,“我等着用。”说完,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中。
路遥第一次对自己“考公上岸”的选择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看似安稳的衙门,分明是另一个更加凶险的江湖,杀人不见血。
接下来的几天,路遥是在极度的焦虑和压抑中度过的。王书办那边的压力丝毫未减,反而变本加厉,交给他处理的账目越发混乱离奇,明显是经过人为篡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出错背锅。
路遥疲于应付,精神时刻紧绷。他知道,自己快要被逼到极限了。
而另一边,阿青要的《河道沟渠图》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尽快弄到手,换取关于王书办的信息,或许还能借助阿青那些见不得光的力量,找到一线生机。
中午,工房档案室。
路遥再一次借口核对沟渠修缮款项,来到了这里。几天来的观察,他已经摸清了规律。今天当值的是一个年轻胥吏,吃完午饭便昏昏欲睡。
路遥耐心地等待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的档案,心脏却跳得如同擂鼓。
终于,那年轻胥吏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趴在了桌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机会!
路遥深吸一口气,动作轻柔而迅速地站起身,像一只猫一样溜向里间。他的目光锁定在墙上挂着的那串钥匙上。
钥匙串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路遥极力稳住呼吸,辨认出那个标注着“图柜”字样的铜钥匙,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
打开里间门,找到那个厚重的柜子,插入钥匙……转动……
“咔哒。”
锁开了!
路遥他飞快地打开柜门,里面果然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图纸。他快速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卷标注着《青州城内河道沟渠全图》的厚实卷轴。
来不及细看,他抱着图纸,闪到一旁靠窗的桌案旁,迅速展开。
图纸极大,绘制精细,密密麻麻的线条标注着城内纵横交错的明渠暗沟。路遥来不及惊叹,立刻拿出早已备好的空白纸张和炭笔(墨汁干得太慢),开始飞速临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偶尔传来衙役巡逻的脚步声,每一次都让路遥心惊肉跳。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手腕因为紧张和快速书写而酸疼不已。
他只挑主要的干道沟渠和重要的节点进行摹画,略去了一些过于细枝末节的分支。即使这样,工作量也大得惊人。
就在他快要摹画到南城区域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图纸上一处不同寻常的标记。
在南城废仓场附近,一片密集的沟渠网络中,有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虚线,通向一个标注着“废弃”字样的地下蓄水窖。而在那个蓄水窖的旁边,工房的人用朱笔额外小心地标注了一行小字:
“嘉佑六年七月,结构性加固,勿近。”
嘉佑六年七月!
又是这个时间点!这正是雍县漕船“失事”后不久!
工房为什么要特意加固一个废弃的、远离主要城区的蓄水窖?还警告“勿近”?
路遥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想涌入他的脑海!
那艘在雍县“失事”的漕船,损失的粮食……会不会根本没有沉入河底,而是通过某种方式,被秘密转运到了这里,藏匿在这个废弃的蓄水窖中?而所谓的“折银核销”,只是将这批被贪墨的粮食在账面上走个过场,套取朝廷的银两?!
王书办、赵经历……他们贪墨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有实实在在的漕粮!
而这个加固标记和“勿近”的警告,是为了保护这个藏匿点,防止有人误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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