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前往刘春家里，今早连包子铺都没开，街坊都围过来，探究的眼神往里灌。
昨晚的事早就传开了。
安晴雨给两人请好假，又担心地摸摸姜颂意额头，受惊吓也会发烧的，好在，不烫，她松了口气。
“颂意啊，你爸也真是的。”
“阿姨和我爸认识。”是陈述句。
少女声音轻轻的，也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并不打算和姜颂意隐瞒这个事。
“阿姨以前和你爸是同班同学。”
仇停立马挤进来，一脸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少年的脸被亲妈的手推出去，心碎地看着亲妈嫌弃地用湿纸巾擦手。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老口头禅了。
姜颂意被逗笑，眼神乱瞟就是不看仇停，少年急得在她面前打转。
“姜颂意，你看着我笑呗，要不是我，我妈能把你逗笑吗？”
安晴雨眯眯眼，觉得这儿子看起来不值钱。
屋内打扫的很干净，阳台摆着一排的多肉植物，王智升的舅舅王钦平得知消息后，一脸凝重地等着，直到看见警察，才展露出笑脸。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天地可鉴！”
他急急忙忙拿出手机，翻出和自己弟弟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你看，我弟每个月打三千块，让我们存一千，剩下的两千给王智升。”
警察了然的点点头，但到王智升手上是不是两千块，还得问问。
他们继续看了王智升的房间，打扫的干净整洁，也如刘春所说，有很多姜颂意的照片，几乎全都是偷拍。
罪加一等。
仇停看得脸红脖子粗，站在姜颂意面前又发不出任何脾气，只是心疼。
“心疼你。”
“再阴阳怪气我就把你从这儿丢下去。”少女面无表情地拍拍窗沿。
“真的。”
他一脸认真，看不出一丝假意，意料之外。
姜颂意眸光微闪，垂眸掩盖情绪。
“嗯……”
他们不上手动，也没有提出要重点看什么，刘春却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给王智升买的好东西拿出来。
“游戏机！平板电脑！最新款的鞋！你看，这巧克力，这垃圾桶的果皮，这床这被都是新的，衣柜里，还有换洗的，还有……”
说到衣柜，她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昨晚王智升说他们不给他买衣服，就恶心。
衣柜被拉开，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不是最新款的衣服。
是……
一个模特。
姜颂意被众人齐齐护在身后，挡住视线，可她还是看清楚了。
模特上面的衣服，是自己初中的校服，上面还有爸爸给自己缝的太阳花图案，当时被隔壁邻居家的狗咬破了，就丢了。
周围男款的衣物被放置两边，正面都面对着模特，长袖的外套靠得最近，袖子搭在模特的肩、腰、头。
犹如八爪鱼的触手，将“她”牢牢锁住。
“啊……”
她喉咙发不出声音，胃里翻江倒海，脚底坚硬的地板变成泥泞的沼泽，站不稳也离不开。
“颂意！”
熟悉的声音让少女回头，泪流满面。
“爸爸……”
无边无际的愧疚、恼怒、担心涌上姜洪勇心头，抱住女儿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爱人的责怪，爱人的哭泣，伤心欲绝。
接到消息时他还在工作，白天在武馆当教练，晚上跑外卖，送完最后一单他忙不迭地坐车回来。
赶来时刚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他的女儿才十六岁啊。
又瘦又小一个，他是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这样生活的。
“姜洪勇！你以后要是对颂意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做鬼。
可惜，那么多年，那个鬼始终没有出现。
就因为这一句话，从姜颂意上初中后，把她一个人丢下离开。
姜洪勇顿时泪如决提。
他该死。
“颂意，是爸对不起你。”
安晴雨皱起眉。
“你还是这样没出息！光说不做有什么用！？我就替颂意，替小月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地留在延临县，陪着颂意！”
“大家都做个见证啊！”
人群哄闹一片。
“我李大婶今天就在这作见证！要是老姜再把颂意一个人丢下，我第一个不满意！”
“老姜，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
“颂意家长会都没有人去！还有运动会，其他父母都给孩子拍照片，纪念，你呢？！”
“就是就是，小月就没有托梦给你两耳光吗？”
……
姜洪勇这人最要面子，面对众矢之的的局面，难得没有逃跑，每一个字都认真听着。
最后轮到自己心肝女儿说话了……
女儿呢？
走廊。
“这里安静一点。”
少年弯腰和她平视，软着声音。
“哭起来也好看，就是别揉眼睛了，会痛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阴阳怪气我。”少女吸了吸鼻子。
“这也算？”少年无奈一笑。
“……算。”
“好吧。”
“所以你真的在阴阳怪气我！？”
少女双拳垂在身侧，眼底还含着泪珠，却不卑不亢地蹬着眼前人。
理不直气也壮。
仇停忍俊不禁，没有丝毫不耐烦，只觉得眼前人可爱得紧。
鲜活明亮，像窗台的那盆小雏菊。
“绝对没有，我发誓！我们小意宝的话就是圣旨，让臣朝东臣绝不朝西，即便是无罪变有罪，臣也……甘之如饴。”
他拉长的尾音带着几分溺爱味道。
闻言，少女沉默几秒，别开脸，破涕为笑。
“谁的古风小生？……装货。”
看完全程的安晴雨皱眉，深深看一眼的亲儿子，压下眉眼间的探究，抿出一个关切的标准微笑。
“颂意，过来。”
少女一顿，眼里闪过一瞬慌乱，习惯性斗嘴了，忘记对方母亲还在场。
她在女人面前站定，内心微微忐忑，安晴雨给她将发别到耳后：“以后，要是仇停再欺负你，就来找阿姨，好吗？剩下的事情，阿姨和爸爸会处理的，让仇停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像哄小孩。
将近十年，姜颂意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了，垂在身侧的手紧抓着衣角，微微发抖，涌到喉咙的哽咽被她生生咽下去，少女扭头看一眼父亲。
姜洪勇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地和警察了解情况……察觉到女儿的目光，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带着真情实意的父爱。
只是不擅长微笑。
在姜颂意离开前，他往少女手心塞了五百块钱钞票，很新。
“爸爸给你请假，去玩。”
男人的声音已经尽全力柔软下来。
下一秒，警察那里又有了新发现，却没有立即声张，仇停眼底暗沉，在少女回头看他的一瞬，又温柔似暖玉。
“要不要……去做手工？城西游乐场的娃娃机加了新款式哦。”
风。
好大。
迷了眼。
抬头，是灿烂的阳光，却让人看不清身前街道。
是泪。
“姜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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