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云拂晓矢口否认,“不是他。”
“噢。可是能让你如此在意的,除了裴真之外,似乎就没有别人了。”
云拂晓对这般说辞感到颇为费解,她撇过脸,语气生硬:“我才没有在意他。”
“没有吗?”乌久泉挑眉笑问,“怎么在白鹭殿的时候,那么多弟子眼巴巴地看着你,你根本视而不见,却偏偏问他有没有喝过薄浪浮白?”
她饶有兴趣:“薄浪浮白是好酒,但你为何只问他?我也没机会尝过呢。”
云拂晓望着她的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乌姐姐,不必觉得遗憾。你以后会有很多次机会去尝试的。”
“别想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为何你要在意裴真的想法?”
“溟海与剑阁本就是同脉同源,”她扬起脸,杏眸明亮,“我身为溟海弟子,随口关心一下剑阁师兄,这也不妥?”
乌久泉轻眯双眼,旋即恍然大悟:“是了,没有不妥。”
总之,无论是何种情况,她都自有理由。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瞬,想起在南境时的某些往事,又忍不住各自扭脸笑开。笑过以后,云拂晓才严肃了些,重申道:“我才没有在意他的感受。”
看出裴真很在意她将第一道战帖下给牧仪,察觉到裴真的不悦,于是提出找别的机会再和他比试。
这并不是在意。
她只是怕麻烦罢了。
毕竟裴真此人,擅于纠缠,难以对付。
乌久泉也不再和她开玩笑,轻声道:“好。”
转眼到了白玉楼。
这是一片隐在层峦叠嶂之后的琼楼玉殿,秩序分明地分布着溟海仙门的各方势力。琼楼顶端的檐角高得近乎触碰到穹顶弯月,视野也最为开阔,可纵览万古溟海的全景,便是负责维护溟海仙门秩序的督查卫总部。
天顶青铃一响,有道黑袍人影察觉来人的气息,纵身御剑,自天而降,轻飘飘落到云拂晓的身前。
夜色朦胧,山道上灯火荧煌。牧仪指尖掐诀,收剑入鞘,穿过一片缀满了青色花苞的花树林,走到碎石小径上。
云拂晓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找到二师姐了吗?”
既然知道了程晞就在溟海底部,那么溟海仙门便可以动用与海族之间的契约和特权,找人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牧仪站在摇晃的树影下,神情有细微的惊讶。
他先前就收到了这位小妖主的第一道战帖,接连许久心中都在忐忑,唯恐自己是妖山叛军部下的身份暴露,惹怒了云拂晓,被她毁尸灭迹。此时乍一见面,却听她语气如常,并无半点猜忌防备之意,不由松了口气。
想必那张战帖,真的是碰巧而已。
他控制着脸上的细微神情,语调平静道:“找到了,但状况……不太好。”
云拂晓轻拧眉,与乌久泉异口同声道:“怎么?”
程晞与乌玉玦相恋多年,两人情深意笃。乌久泉身为长姐,对程晞的事自然也很关心。
牧仪被两双乌亮的眼睛盯着,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这两个姑娘,他谁都得罪不起,连忙老实道:“就是在海底待了太久,灵脉也被动过,现在有点不认识人……这么说也不贴切,倒像是识海都乱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一阵夜风吹过,云拂晓忽觉冷意攀上脊背。
这种表现,与她前世被忌元魔脉侵蚀识海的后果近乎一样。
她忍不住轻声问:“灵脉被动过,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说不清,”牧仪挠挠头,颈间缠绕的金绸在灯火下微闪,“现在各宗尊长们就在里面商议这件事,无论真相还是后续的处理,都不是我们小辈能听的。”
三人边说,边走近灯火通明的琼楼,云拂晓点点头,没再表示什么。
方才赵雨霁给她发传讯,叫她赶快过来,想必就是要她将发现烈阳军刀的过程当着各位尊长的面再细讲一遍。
至于乌久泉来此的用意……
“乌玉玦少主自大听说了程晞师姐的事情之后,便吵着闹着要去见她。”
牧仪低低干笑了几声,掩在阴影里的神情有些尴尬:“但现在程晞师姐神识不清,对外人极为抗拒,只肯让老大……噢,也就是赵雨霁靠近。况且周宗主有令,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出现在程晞师姐面前,以免陌生面孔刺激到她。可谁知,乌玉玦少主听了这话,不仅没走,竟还痴情地守在屋外走廊,半步不肯离开呢,哈哈哈……”
乌久泉听得脸都丢没了,头疼道:“他是不是耽误你们办事了?抱歉,待会我就把他领走。”
“耽误倒谈不上,只是现下天色已黑,怕影响乌少主休息,显得我们溟海仙门怠慢了客人。”
牧仪一边说,一边腹诽这位长姐倒是比乌少主通透多了,顺嘴又奉承了两句:“早就听闻乌少主极重情意,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这般作为,谁看了不感慨一句乌少主用情至深啊……”
乌久泉懒得听他这些废话,眼里露出促狭的笑意:“行啦,跟我没必要来这些虚的。你哪怕当着我的面骂他笨蛋呢,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这小子本来就不聪明。”
说罢,她冲云拂晓点点头,便迈开长腿,由着另一名督查卫成员的指引,径自朝着偏殿的某扇门走去。
碎石子径上,只留下了云拂晓和牧仪两人。
云拂晓先笑了一声:“牧仪,什么时候学会的油腔滑调?”
牧仪歪头:“小师妹在说什么?”
他一转身,恰好撞进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顿时浑身一僵。
“总不至于在督查卫学的吧?我大师兄向来埋头做事,可不会教你们这些。”云拂晓唇角轻勾,脸上笑意冰冷,“还是以前在妖山学的?”
牧仪定定地望着她,额头的薄汗被风吹过,瞬间更冷。
“我没记错的话,妖山的那些个叛将都很残暴粗鲁啊,难道多年不见,竟性情大变了?还会教人说漂亮话吗?”
她的睫尾纤长,眼瞳在灯下璀璨流光,亮如碎冰,有着一瞬看透人心的冰冷。
牧仪的喉咙干涩:“小妖主,我……”
“那一道战帖你应该早就收到了。”云拂晓对他的废话没有半点想听的欲望,她仰头看向琼楼的某层,甚至连目光都不愿再分给他,“牧仪,潮汐宴结束后,你要赴约。”
牧仪一噎,没吭声。
他根本就不想打。
尤其是不想和云拂晓打。
但云拂晓明显已经失去了对他的耐心,迈步就朝楼上走去。
各宗尊长们在屋内端坐,周玥在灯下,皎白的脸上神情冷怒,“晓晓,把你当时在海市发现烈阳刀的过程,再细细讲一遍。”
云拂晓顶着各位尊长的目光,倒是老实又乖巧,一字不漏地把事情原委又讲过一遍。
在场众人神情各异,周玥的脸色自始至终都冷冷的,什么都没说,挥手让云拂晓暂且退下。
连云拂晓这个当事人都不能听,看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乎她的预料。
云拂晓沉默出去,反手关闭殿门的时候,却听周玥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程晞的烈阳军刀是我亲手所授……”
她动作一顿,也无意偷听,掩上殿门隔绝了谈话声,走到浸透在月影里的石栏边。
程晞的烈阳军刀是周玥亲手所授。
周玥到底是谁?
她与烈阳军是什么关系?
裴真也搜集过烈阳军的相关记载,他与烈阳军又是什么关系?
裴真和周玥认识吗?
一连串的疑问,云拂晓双臂支在石栏上,仰头望天,略显烦闷地叹了口气。
提着一篮子新鲜晶珠果的贺道临刚拐过一道弯,就见到她这般愁闷的样子,走上前去,温声笑道:“云师妹,有什么烦心事?”
“好多烦心事,”云拂晓没兴趣和别人倒苦水,于是眼珠微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最近风头太盛,找我挑战的弟子太多,有点烦。”
她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在白鹭殿的境界排名一出,溟海弟子们对她的实力大为好奇,于是递来的战帖宛如雪花纷落。
“……”贺道临的笑意更深,“啊,原来是强者的烦恼啊。那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咯。”
锋海剑阁总共也就九个弟子,打来打去就是那些人,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战帖太多的烦恼。
云拂晓的视线在他提着的晶珠果停顿一瞬,状似不经意道:“这是,给我师尊送的么?”
“嗯,她最喜欢晶珠果榨的汁。”
贺道临和云拂晓分明是同辈,却总是跟在她的师尊身旁……这事虽说还没个定数,周玥也没表现出任何对贺道临的另眼相待。
但观察贺道临的种种举动,不也是僭越了么?!
云拂晓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贺道临在试图压过她的辈分似的。
况且,贺道临的辈分一高,那么裴真作为他的师弟,岂不是也要高她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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