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秩姐姐!明秩姐姐!”
跌跌撞撞,溪欢终于扑过来,竭力捂着她颈间滚滚温烫,可无论如何遮挡,血还是会从指缝中渗出,渐趋浸湿衣裳。
“救救她!”
“仙君,求你救救她!”
一遍遍声嘶力竭,眼里不断氤氲模糊,而仙君只是悬在半空,无动于衷瞥了一眼。
“救救她……”
她扯着嗓子,反复哀求着,连连颤抖抽泣。
不知身后禁军纷纷抽刀,将之判为宋玄两家的逆党。
“殿下,保重。”明秩勉强抬下笑意。
欲替她拭去泪水,扬手又无力垂下,“……人族还有转世,无碍的。”
“殿下?”余光外的人,刀光几些迟疑,她终能安心合上双眼。
赶来的身影,顾不及对方信与不信,凭身躯挡在禁军面前。
“这是大王姬殿下,不可伤她!”
而躯体愈加冰凉,恍若渐染晨间秋露,纵有朝晖映照着,已然补不回流失的暖意。
溪欢抱着久久不肯撒手。
明知人有来世,见曾经鲜活之人殒没,克制不住深陷此般悲痛之中。
细数下来,她们不过才见过三面。
刻在她脑中的是,她那至始至终从容的笑眼,细心体贴发觉不妥,解去旁人的困扰,彷佛世间不会有人有事能难倒她。
就算身中数刃,仍是游刃有余摒弃威胁,直到筋疲力尽自刎。
“殿下你阖个眼罢,身子会受不住的。”
昭儿劝不动。
自前日事发后,溪欢就吃不进喝不下,连眼都不合,许久呆滞无光,这命就全凭仙术吊着。
“昭儿,你说为何要这样……?”
她想不明白。
余下之言未出,车轿骤停,一阵尖锐澎湃作响,人声掺杂着马驹嘶叫。
原本无力斜靠车板,恍然被抽走魂魄的溪欢,瞬时立起放下明秩,攥动弓箭冲了出去。
“殿下?”昭儿急忙随后。
“嚯——”命中敌人,不偏不倚。
出手这般果断,只为发泄着她心中悲戚。
不过三日,堪称是天翻地覆,人人都惧怕云津将亡。
宋玄叛军祸乱王城,为攻破王宫结界而屠杀百姓;
东泽再度出兵边境,为扩大疆土而强势侵占城池。
内忧外患,云津危在旦夕,而王城不会有援军,边境亦不会有援兵,多是凭靠百姓双手,顾不上生死,去坚守所求的安宁。
“不会亡的……云津不会亡!”
溪欢魔怔般念着,重复着拉弓之势,一箭箭射穿那些逆贼。
杀尽叛党!她必将会杀尽这些人。
断剑残矢纷乱,几些错开她,几些伤到她,终于在血水迸溅之中,数伤立时愈合,她满含泪水做下决定。
她会杀了宋征,杀了这个欺骗她的逆贼!
箭矢飞出,又一个贼人倒下。
一个晃眼间,余光有人挥舞着砍刀,狠厉地一刀斩一人,人命在他手中这般脆弱不堪,而无人压制他,他还在挥动着、挥动着……
挥向——
“昭儿!”
昭儿察觉抬头,却已是来不及躲,砍刀近在眼前。
片时,天地一颤一栗,近似崩塌之趋,满是压迫气势侵来,在此刻间,周遭堕入静滞失声,人嘶吼无声,箭飞无声,刀落也无声……
直逼众人抛掷手中利器,全都软倒在地上。
额前光钿明灭间,溪欢眼睫轻轻扫了下。
“……昭儿?”
她找回嗓间的声音,慌乱发憷盖过迷茫,不管将会发生何事。
腿脚无力,一步都走不出,任石子硌着肉骨,摸着掺血的沙硕,一路手脚并爬过去。
泪水挤着眼眶,刺得她近乎无法视物,只容得下昭儿躺倒的身影。
“昭儿,昭儿……”她牢牢将人搂在怀里,接连抽噎几声。
直到她贴着她额脑,有道热息喷在颈间,眸子一下子恢复亮光,一顿摸索检查,不见身上有血汩汩伤口,瞬息又哭又笑起来。
“幸好你无事。”
以为要失去陪伴长大的昭儿,对逆贼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逄遇!”桃赥止在来者旁侧,甚是不客气,“人族大难当前,神君不可往,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一袭灿白袍,携来沁人桂香,白纱严实遮着他双眼,他似是听不见,又似是望不见。
“究竟是我看见了将来,还是我促成了这场灾祸?”
逄遇独有的神力,是眼之所见皆为将来,每回初遇来者,便会看见眼前人之终局,美满也罢,偏是些灾殃。
故此他选择蒙上双眼,不愿多看,不愿多言。
纵是如此,识海日夜不休,他仍会受将来之事折磨着。
还偏偏在那日,祸话从口而出。
“逄遇,你这是为何意?莫要事事往身上揽!”
“半年前我在东泽,贪饮下一坛酒酿。”
瞬明他的言外之意,桃赥直截了当问道:“你言了何事?”
“你护不住的,云津将亡。”只这言,泪珠打湿白纱。
半年前正是东泽大举攻打云津时,今日云津内忧外患,怕也少不了这句谶语助推。
人人都想“顺势而为”。
“……”桃赥稍下无言,毕竟七千年来,他终日受此力摧残,无人能苛责于他。
“天帝知晓此事?”
“我今日方才醒来,四处找寻不到天帝。”
此事真不好交代。桃赥忍不住哼嗤,“你这算哪门子的贪饮?若早些告知天帝,还有补救的法子!”
“……是我的错,今日便是为赎罪而来。”
“事已至此,无力改变此局势,你我皆不能插手其中,你就此离去罢!”
他抬起脸,眉心微蹙着,隔着这白纱,似见他无声质问他为何能留。
“每位人族王上此生只可邀两位仙族守城一次。我不在受邀仙君之中,只因一张陈年旧契而来,眼下正替云津王上护人。”
“你从不缺金银,哪来的陈年旧契?”
“无从知晓。”目光幽幽,不知作何思量,“三千年前,与云津王上的守城之契,上印着我过往的神力,其他人无法伪造。”
命契是诺,须得遵守。当年是为守城,但不可延续守城至下一代,仅可来作其他用途。
当今的云津王上要他护溪欢。
“听闻世有奇妖,可吞噬苍生记忆,会是她所为?”
“三千年前,她还未降生。”
逄遇恍然般点头,“我曾劝过你,莫使古怪法子,应是当年你不听的反噬。”
沉默一瞬,当年的记忆尽失,他怎知自己是怎么盘算?
桃赥不耐烦赶他走,“一国之难,容不下两位神君。今虽无神君之名,终归我的术法不输一分,我可不想受你牵连!”
“你且寻到天帝,主动去虚狱受刑罢!”
见之不肯走,仍抹不开心结,桃赥稍显嫌弃摆摆手,“待战事平息,你来修复这座王城,便是你的赎罪!”
除此之外,人死不能复生,不然就乱了天序。
“好,此法子可行!”语毕连连点头。
谁知逄遇刚一腾空,抓着脑袋轰然栽倒,直砸出一方天坑。
这一砸,寥寥神力波及,让溪欢昏睡起来,一个愣然栽倒在昭儿身上。
意识恍惚间,她只记得浮尘漫天,坑中神息惊乍不歇,似乎露出些复杂心绪,口里喃喃着什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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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被结界护得完好,而王城其他地方几近破败成废墟。
唯有西郊远离硝烟,且冥冥之中如有什么隐力,深藏在方圆二十里内,不容任何人来破坏此地。
每遇一个民众,每救一个伤患,便会带来西郊附近扎营安顿,自此形成一道边界,一方人马为叛军,企图冲来杀戮,一方人马为百姓、禁军,寻机反攻回去。
溪欢紧随禁军忙前忙后,不知她姓名之人,根本料想不到她是王族。
“南街宋家为主阵地,东街玄家粮草备足,对方至少有五万精兵强攻王宫结界,其余兵力不详,但十有八九,是打算跟我们耗上数个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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