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头便是刘家村了。”

复先道长为替江抚月省些盘缠，便托常来观里的香客潘姨带她一程下山。

“多谢潘姨，这一路多亏您了。”江抚月轻轻拍了拍掩在谷堆中的猫和貂。这两只醒着时斗得不可开交，此刻却相互枕着尾巴，睡得正香，倒似一对亲兄弟。

她又掏出复先道长临行时塞给她的一块碎银，想递给潘姨。看着指尖那一点碎银子，虽已习惯了囊中羞涩，但此刻脸上仍不免有些发烫。

潘姨连连摆手，说道：“我本就顺路，老道长又托我照看你们几个，怎好再收钱。这袋干粮你拿着，那两只猫儿还小，多喂点，长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江抚月捞起还不愿醒来的灵儿和酌尘，目送大婶赶车离去。先前被妤娘和天衡镖局接连算计，此刻仍得人这般真心相待，纵有余悸未平，心下却更加感激。

“王大娘的心头宝……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江抚月坐在那颗老榕树下，兀自蹙着眉头。她方才问了村头几个玩闹的小孩，那些孩子说王大娘今早去镇上赶集，要到晚上才回来。

可眼下这样干等，总归不是法子。

身边的灵儿醒了，舔了舔她搭在他身上的手背。

“喵。”他缩起前爪，蹑着步子绕了几步，又伸爪轻轻扒拉她的手。

“你是说，咱们悄悄进去瞧瞧？”江抚月摇了摇头，“万一被撞见怎么办?”

“喵！”灵儿又耸耸鼻尖。

“变成老鼠，进去探探？”她笑问。不知是朝夕相处久了，又或者是灵儿吃了那两颗道子真魄，修为愈发精进了，如今竟已能与她心意相通。

灵儿又“喵喵”两声，伸爪指了指旁边的酌尘。

原本还仰躺在她腿上的酌尘登时跳了起来。

江抚月手疾眼快，捏住他的尾巴，阻止他窜出去与灵儿打起来。

她轻轻一哼，捏着颈毛将两只提溜起来。左手将酌尘拎到眼前：“你要想拿回妖丹。”右手提起灵儿：“你要想恢复人身。”

“就别老是打架！”她板起脸孔，严肃道，“若谁坏了事，分灵石时就少他一份。”

“喵嗷。”灵儿乖巧点头——“知道了，我会让着他的。”

“吱！”酌尘磨了磨牙——“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江抚月这才满意地颔首。而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猫和貂，被她这么一提，竟似觉得舒坦，顿时都安静下来。

“眼下这点灵力，化形也撑不过片刻。”她沉吟道，“王大娘的男人和儿子都在外做活，屋里现下没人。我们可以先化形进去，再变回来搜寻便是。”

灵儿乌溜溜的眸子里灵光闪动。一眨眼，已在她掌中缩成一个拇指指节大小的白绒团子。

“眸眸！”江抚月惊喜道，将他捧到眼前。心口却忽地一窒，当日仓促离了仙界，他们那只眸眸正好被她送去达绎洞与其它眸眸玩耍，从此便失散了......

“吱！”酌尘忽地叫了一声——“下去！”

灵儿已经跳到酌尘头上，任凭他怎么甩头，爪子只揪紧他右耳不放。他又低头伸爪来拨，灵儿又蹿回他背上。

“好主意！”江抚月见四下无人，捏了个诀，也化作一只眸眸，轻轻落在酌尘背上。

“吱！”酌尘叫道——“痒死我了！”

“你就忍一会儿嘛！”江抚月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新鲜得很。

脚下酌尘背上的软毛没过了她的爪子，密密匝匝，暖烘烘的，像晒过的厚棉被一般，她爱不释爪地踩了又踩。酌尘素来爱洁，这一路又在谷堆上躺了半程，身上竟带了股日头的味道。

她一抬头，只见眼前耸起两座银灰小丘——是酌尘的耳朵，正一跳一跳地抖着，显然已是颇为不耐。

她和灵儿想顺着他背脊往上爬，酌尘偏又耐不住痒，身子一抖，地动山摇，眼见两只就要落到了地上。他便疾甩长尾，稳稳托住了他们。

“嘿嘿……”江抚月与灵儿抱着他毛茸茸的尾巴，又滚回他背上。

她四爪一摊，躺着望天。只见榕树苍翠，天色湛蓝，暖阳煦煦，让她幸福得昏昏欲睡。这样的安闲，真是久违了。

她想着，往后这变眸眸的法子，倒可以常用一用。

“吱吱！”酌尘站起身来，似是终于妥协道——“抓稳了！”

江抚月和灵儿各自揪住他一只耳朵，齐齐脆声喊道：

“咪！”“还愿小分队，出发！”

酌尘小心翼翼地驮着他们，往王大娘家的方位迈去。

两侧景物徐徐倒退。酌尘的身形比一只五六月大的猫儿大不了多少，走在村道上并不引人注意。

他们经过栓在圈里，正探出头来吃杂草的黄牛。

“嗨～小牛安好？”江抚月举起小爪跟它打招呼。

“哞？”那老黄牛嚼草的动作一滞，碎草从嘴里簌簌掉了出来。

他们经过一只趴在门廊外乘凉的小狗。

“嗨～小狗午安？”

“汪！”黄狗歪头，冲着这陌生东西低吼一声。酌尘淡淡斜瞟了它一眼，便把它吓得尾巴一卷。“汪呜......”这家伙怎么比隔壁那只灰狸还可怕。

他们经过一群蹲在地上抛鞋子玩的孩童。

“不好！”还未等江抚月开口，为首的小孩已经尖声叫了出来：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几个孩子头回见到既不像猫也不像兔的玩意儿，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便追了上来。

“快跑！”江抚月话音未落，酌尘已撒开四爪玩命地飞奔起来。她和灵儿紧紧揪住他的耳朵，只觉得被颠得头晕想吐，又被他四爪扬起的灰尘迷得眼花。

江抚月害怕地回头，那群孩童张牙舞爪追来，如同追捕猎物的巨魔，遮天蔽日，时不时还将套在手上的藤鞋甩来。

酌尘身形灵动，左右腾挪，竟将呼啸而来的飞鞋尽数避开了。只苦了村道两旁的人家，鸡飞犬吠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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