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暴雨倾盆。
夜已深,李言年的屋内依旧燃着烛。他一人独坐窗前望着窗外大雨,手指无意识拨弄着算盘上的算珠。
“大人,已经按您的要求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身披蓑衣的黑衣人推门而入,富丽堂皇的殿内,顿时留下格格不入的水渍。
“辛苦你了,我已给了你一家老小钱财,将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多谢大人,小的万死不辞。”
“只是小的还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何要等到明日,而不趁今夜雨急?”
“以江怀述的性格,不会对我没有防备,这宅子外面定有他安排的眼线。我若这时动身漏了马脚,那便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大人深谋远虑,是属下愚钝。”
“你要记得,时候一到,不管我有没有去,你都要点燃引线。”
“大人……”
“这事传到首辅和皇帝耳朵里,我定然没有活路,若我活不下去,也要拉上他陪葬。”李言年眼底狠厉之色尽显,放在一旁的算珠被他攥在手心,生生捏碎。残片刺入掌中,血色骤显,他似毫无知觉。
江怀述先故意示弱,给他手中无证据又着急结案的印象,后夜潜入万福寺,故意在宝殿内留下脚印和衣角,制造无功而返的假象,使住持放松警惕。最终利用二人相互利用,却又不相互信任的关系,叫他们内部自行瓦解。
他真是下了一盘好棋,李言年心想。
只可惜,看懂这棋局的,不只他江怀述一人。
李言年望着窗外暴雨喃道:“执子者,亦为局中人……江怀述,你引我入局,怎就知道,我不是那执棋人……”
江怀述,这次你必输无疑。
江怀述走后,尹映心总觉得心中不安。她躺在榻上,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此一事的细节,总觉得有古怪,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是哪里古怪。
雨声吵的她心烦意乱,思绪缠乱间,睡意全无。尹映心所性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下床。正要去找齐扬,却听暴雨中冒出了急促的敲门声。
齐扬也被敲门声引了去,打开了大门。
只见一人四肢酸软的瘫倒在门前,他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发髻被雨水冲散,近乎是以发覆面,整个人被水浇透。
他声音嘶哑,喊的撕心裂肺,几乎绝望,“我要见江大人!”
齐扬与尹映心二人对视一眼,先将他扶进院子里,尹映心连忙将大门紧闭。
“世子人不在,有什么你同我说。”齐扬在他头顶上方撑了一把伞,俯下身道。
寒凉雨水先前浇在他身上,冻的他此刻依旧浑身发抖,他用胳膊胡乱抹了把眼前的雨水,看清眼前人时忽的一愣,一瞬停顿后,他发了疯似的朝尹映心扑去。
齐扬怕他行刺,赶忙扔了伞上前阻拦,谁料他只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尹映心的裙摆不放手。
“李言年要放水淹了许通!”
“夫人一定要相信我!您记得吗?我是阿福,您在施粥的时候救了我的女儿,我们是见过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阿福,我认得你。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阿福说,李言年命人白日里修堤,晚上就将他们都抓去,在堤坝要口埋炸药和引线。他和朋友也被抓去了,那些埋炸药的人在第二日来临前就会以感染瘟疫的借口被处死,再被一把火烧掉。他侥幸逃回,一刻不停的前来报信。
本该用来疏通堤坝的少量炸药,经他之手,数增几何,成了李言年的脱身计,也成了许通的催命符。
“您是个这样好的人,想必您的夫婿也是个好人,这里常年官官勾结,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您救救我们,救救许通!”
“你可知炸药埋在哪儿?”
“知道。”
“快带我去!”
尹映心半刻不敢耽搁,和齐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堤坝。他们甚至在堤坝上看到了李言年事先准备好的,穿着官服躺在一边的替死鬼,那是一具身量与他差不多的,被他以瘟疫之名处死人的尸体。
同阿福说的一样,李言年提前做好准,备撤了大半守卫。看样子,离他计划达成,不剩多少时间了。
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切,尹映心如历雷击,李言年是要整个许通为自己的前程陪葬!
这样多的炸药炸在关隘处,到时洪水如山崩,千里沃野变泽国,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多少百姓流离。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思绪,在此刻忽然连成了一条线。
先前的试探,慌乱都是真,在万福寺出事后他便开始借此做挡箭牌,借僧人之后扯出账本线索,甚至,连账本一事都是真。
在露出狐狸尾巴后,李言年大胆割肉,求的是假死脱身。
前几日,他邀江怀述与自己一同去河畔与百姓一起修堤,收拢民心。当时尹映心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他竟是存了这等心思。
此事若成,那时李言年是因公殉职的好长官,没人会再找他的踪迹,他就彻底安全了。
真中掺假,假中有真,顺势而为,借势而动,差一点就将他们都骗了去。
他要在何时脱身?
“今日夜里!”尹映心忽的想到,他曾说要连夜。
那时天色昏暗,火一起,都顾着救火,他正好借此脱身。
火势一起,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洪水,许通地势原就低洼,到了那时,莫说修筑堤坝的百姓,就是城中,又能有几人生还?
“关于炸药,你还知道多少?可还有人和你一样逃出来了?”尹映心问。
“知道几处,还有一个人也和我一样逃出来了。”
“他家中老小可都在此处?”
“夫人放心,他家的情况我了解,上到八十岁老母,下到婴孩,都住在这儿。”
“好。”尹映心稍稍松了一口气,今日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我这就去叫他一起来拆炸药。”阿福说着转身就走。
“不。”尹映心拉住了他。
“你先去与找与你一同逃出来的人,你们二人先去探路,尽可能多的知道炸药都埋在哪里,然后将其画出来”,她指着齐扬对阿福继续道:“至于之后,就在这里等着他来见你们。事关许通,和你们家人生死,切记保密,其余任何人都不能信,明白吗?”
“明白了,夫人。”阿福郑重点头。
“好,快去吧。”
待二人将他送离堤坝,齐扬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尹映心身上。
方才他一直高度戒备,目光一刻也不敢从阿福身上离开,深怕他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举动。
“还好我们早一步知道了,不然就中了他的圈套!”按原计划,尹映心明日要去李言年府上做客。
“夫人放心,就算他们堵到门上,院中侍卫也会护您周全。”齐扬临行前安慰她道。
“不,我要去。”
“这怎么行?!”齐扬诧异道。此番去了,不是羊入虎口,还能是什么?
“去找世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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